沈清烟猝不及防被他推到地上, 愣神间,她听到顾明渊的声音冰寒入骨。
“阴阳不分,不伦不类, 休的在此处丢人现眼!出去!”
他从来不会用这么重的语气说她, 哪怕她犯过再大的错, 他都没有斥责过她, 她以为纵使他把她当赝品,也应有几分疼爱的,原来并不是。
那些亲密宠溺,是假象。
她抬起秀巧的下颌, 脸在室内烛火的映照下分外浓艳雪丽,她有点怔,似乎回不了神, 眼还望着顾明渊, 他面上的腻烦冷沉终究刺伤了她, 她没有哭,从地上爬起来后, 举起手朝他做了一揖, 人便像被抽走了魂识, 身体隐隐有些晃荡, 坐在顾明渊身旁的徐远昭关切道了声小心。
沈清烟呆滞的转向他, 徐世子这个外人都知道要她小心, 他却在字字句句的重伤她。
她突地抬脚朝外走, 都忘了跟太子拜别,幽幽的退出雅间。
那座上众人在她离去后目光还停在门边。
赵泽秀先回神, 把刚刚没拿稳掉到地上的酒杯捡起来, 恢复成平日模样。
荀琮搭在膝头的手握紧成拳, 移过视线凶狠的瞪着顾明渊,顾明渊那长长的眸像是乜了他一眼,又像是他看错了,只是灯火晃眼,他还是静静的坐在那儿。
其余众人也渐渐收回视线,一时缄默。
太子李轩撑着下巴问顾明渊,“兄长,你这学生真不是女人?”
顾明渊道,“太子殿下若怀疑,不如把他叫回来验身。”
李轩思索着,刚刚那学生是长了张春情烂漫无人可比的美人脸,但是她胸口太平了,听八公主说起这学生也有十八了,十八岁的姑娘,不可能没有婀娜窈窕的身姿,她更像个长了女人脸的男人。
左右这学生和顾明渊没有私情,他也就放心了。
李轩也知自己今儿做的太过,笑道,“还请兄长见谅,这是八妹的主意,我被她缠的没办法了才不得不做,兄长向来大度,应不会为这等小事跟本宫生分。”
顾明渊缓慢露出温笑,压下眸底戾气。
——
沈清烟从雅间出来,一路走的踉踉跄跄,出酒楼时,扫墨看她穿着女装,头发散落,有些傻,又不好问,仅猜到她可能在酒楼里遭罪了,扫墨上前扶她上了马车。
马车转道出了巷子,绕去旁边空寂无人的狭窄甬道里,不多时,扫墨就听到马车里传来压抑的哭泣声,她以前若受委屈了,会不顾脸面的大哭,非要缠着顾明渊给她撑腰报仇,这是第一次哭的这样隐忍克制,想来欺负她的人是太子,连顾明渊也不会帮她。
扫墨低叹了声,即是要跟在顾明渊身边,总要长些见识韧性,过柔易碎,顾明渊也不可能将她一个男人真娇养在内宅里不容他人窥探。
马车等了约半个多时辰,马车上挂着的灯笼都燃尽了灯油熄灭,窄道中出现顾明渊的身影,他走的很急,到马车边便飞速上去。
马车内,沈清烟哭累了,趴卧在小榻上昏昏沉沉的要睡着,车门匆然一开,冷气吹进来,她身上那件女装襦裙不抵冷,她瑟缩了一下,想把自己蜷缩的更小些,可忽然一个黑影俯身下来,急切要抱她。
沈清烟推着他,推了好几下,他猛地将她抱紧,那力道大的像要将她摁入骨血里,她所有的气力在酒楼里都耗尽了,这时都挣扎不出他的怀抱,她用哭哑了的嗓声道,“你放开我……”
他没放,他将她紧搂在怀里,她犹如褪了骨髓,软的直不起身,最终快睡着时,听到他低低道,“那是假话。”
沈清烟想假话又如何,真话又如何,她的难过才是真的。
她合上了眼,昏睡过去。
马车从道里往反方向驶去,远离了酒楼绕一大圈回英国公府,过程中没有停在外院,径自入了静水居的门,扫墨下了马车后让下人仔细栓好门各自回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