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声表兄把她自己彻底从朦胧意识中唤醒,用胳膊支起上半身,她的身体还没回过劲,整个人软塌塌的,鬓发零落在肩头,雪色面庞上显出不知愁苦的娇红。
顾明渊看她爬下床,身段细而柔,踮着粉嫩白秀脚尖,左边脚踝上小小红痣媚的烧人心,她很快穿好鞋袜,最后在他面前站好,竭力恢复成好好学生的模样。
晚灯的映照下,顾明渊瞧清了她眼尾有枕头边缘硌出来的一条印痕,她确实只是在床上睡觉,假不了。
“表、表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床上了。”
过了七月,夏日的热气有所降下,但屋里仍放了两个冰盘,入夜后室内温凉,睡下身上要盖毯子,沈清烟身子弱,抵不住冷,缩在角落里开始还睡的香,后头冷了找不到取暖物,正好顾明渊体热,她在睡梦中才一头扑他身上汲取热源。
沈清烟自小被她父亲当成男儿训导,很多女儿家该注意的东西也没人和她说过,她姨娘不能插手她的事,也就只告诉过她,她是个姑娘,要和男人离远些,以防叫人发现了端倪。
她刚刚往顾明渊身上钻。
沈清烟偷瞄了眼顾明渊,没看出他神色变化,又往自己身前瞅了瞅,很平坦,雪生说她这处大了不少,必须要多缠些布才能裹平,但是也很闷呢,常常透不过气。
沈清烟估摸着他没瞧出来,左右在他看来她是男人,两个男人睡一起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我有事要跟表兄说。”
火折子燃尽,顾明渊还是未置一词。
沈清烟紧张兮兮的揪着衣袖,“因着表兄教我,现在我回家中,家里的叔叔哥哥都敬着我,今儿五哥哥说,我借着您的势在府里装大爷。”
她小小声的叽叽咕咕着,“我没有,是他们自己非要敬我酒,我又没逼他们。”
她就像开了话匣子,把不开心的东西全倒给了顾明渊,“祖母还把秋月给了我,凶巴巴的,我一点也不喜欢她。”
话里全是小孩子气,是真把他当自己的表兄了,什么话都敢说。
但她没等到顾明渊回话,遂抬头望他,一眼看进他眼底,她看不透那里面凝聚着什么,只莫名感到畏惧,心下以为他是听了她说的才这般冷然,便缩着肩想后退,还欲跟他表明自己无辜,没想靠着他作威作福。
顾明渊缓慢道,“你喝酒了。”
“我回学舍沐浴了,身上不臭的,”沈清烟怕他嫌弃自己,主动举起手到他面前。
淡淡香韵,撩人而不自知。
顾明渊脚步一转,“出去。”
沈清烟哦了声,仍揣揣道,“您不能怪我的。”
“没怪你。”
贪慕虚荣、蒙昧无知,依权仗势,这本就是她的秉性。
沈清烟得了这声,心里面腾升起喜悦,顾明渊真的疼她了,她才没必要担心沈浔说她坏话,以后她遇上谁要挟欺负她,她都跟顾明渊说。
她忽地想到学堂里那些人骂她兔儿爷,她瞅了瞅顾明渊,一身清正玉秀,这种脏话没得污了他耳朵,她暗暗下定决心,下次那些人再敢背地里说这种污言秽语,她就跟他们打架!
有顾明渊,她才不怕得罪这些纨绔子弟。
她欢快的出屋子,廊下正好有拂冬过来,瞧见她头发乱了,便拉着她进耳房为她梳发。
不一会儿,二人出来,站廊下有说有笑,声音隔着窗户穿进屋内。
“拂冬姐姐的手真巧,我家雪生就扭不出这样的小辫。”
“沈六公子嘴甜,您长得这般俊秀,怎么打扮都是好看的。”
顾明渊俯身吹灭烛火,躺回床,外头的声音压小,听着她细绵绵的羡慕他,“表兄好有福气,有拂冬姐姐侍候,我要有表兄这样的福气就好了。”
拂冬与她开玩笑,“沈六公子不是常过来,奴婢也能侍候您。”
之后声儿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