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
魏明肃在看公文,淡淡地“嗯”一声,问:“仵作重新验过尸身了吗?”
少年看他眼底发青,显然是看了一夜公文,累极了才趴在案上小睡了一会儿,有些心疼,却不敢劝,回答说:“同进和仵作一起去验尸了。”
魏明肃把理好的供词放在一边,翻出一张写了名字的麻纸,递给少年,道:“去请他们。”
西州府兵按照麻纸上的名字,敲响一间间房门。
贵公子们被一个接一个请到堂中问话。
柴雍和裴景耀也被请了过来。
还没轮到他们,裴景耀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问:“三郎,你说这位魏刺史会不会像大嫂说的那样报复三娘?”
说到报复两个字时,他想起自己的大哥,脸色有点难堪。
柴雍摇头:“我看不出来,不过至少他是真的在查案。”
魏明肃说要按章程,就真的按着章程一步步查,周钦那边都像是暂时消停了。
可惜那十个府兵趁着局面混乱偷偷跑了。
柴雍很后悔,他应该早点怀疑那些府兵的,现在人跑了,就怕柳城官员为了推诿责任,坚持原来的判决。
“对了,五郎,魏刺史认识三娘的事,你别说出去。”
他叮嘱裴景耀。
“为什么?”
柴雍低声道:“魏刺史现在有了权势,肯定不愿被人提起以前落魄的时候。”
裴景耀想了想,点头道:“我明白,卢家以前瞧不起魏刺史,他求亲的事情传出来,一定会被嘲笑,他现在是今非昔比,可能会恼羞变怒。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不会说漏嘴……”
他眼睛忽然瞪大。
“三郎,你说程粲会不会知道魏刺史以前认识三娘?四年前他在太学读书,魏刺史的老师好像就是太学的祭酒。”
柴雍皱紧了眉头。
魏明肃出身很低,小时候在寺院跟着僧人学佛经,长大后拜一位祭酒为师,学习经史。后来魏明肃作为丘神勣的副手,在巴州逼死了皇子李贤,祭酒悲愤欲绝,深以为耻,把他逐出了师门,留下一句“竖子阴险,不知廉耻”后,辞官回原籍了。
有人说,肖祭酒是怕被魏明肃报复才匆匆辞官逃回了原籍。
古往今来,读书人最尊师重道,魏明肃逼老师辞官,欺师灭祖,成为了众矢之的,遭世人漫骂唾弃。他也确实像老师说的不知廉耻,曾几次在女皇面前进谗言,阻止老师回洛阳。
柴雍不禁为卢华英担心起来:魏明肃对教他经史的老师的报复心都这么强,他会怎么对欺骗过他的卢华英?
“柴世子,刺史请您进去。”
矮小少年叫到他了。
柴雍起身进屋。
魏明肃坐在案前写字,听见脚步声进来,微微颔首算是致意。
柴雍忍不住悄悄打量他几眼,眼前的男人像神都的传言一样,表面上看是个沉峻冷冽的书生,眼眸漆黑深沉,有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清冷淡漠,他想象不出来这个男人几年前竟然敢不顾身份之差,去国公府提亲。
他的目光扫过魏明肃的手。
那是一双粗糙的手,魏明肃做了很多年的抄经生,指上都是茧子。
佛教传入中原后,为供养、念诵佛经、积累功德,抄经生这个职业应运而生。
抄经生有官府抄经生,他们隶属门下省、秘书省,经过专业的书法训练,专门学习字体,有些还师从过书法名家,被称为楷书生。
民间也有抄经生,大多是一些家境贫寒、迫于生计的读书人,为寺院和富贵人家抄写佛经,获取报酬养家糊口。
李唐奉道教教主老子为祖先,宣称道教是李氏家教,太后出于政治上的需要,排斥道教,更敬重推崇佛教,各地兴建佛寺,抄写佛经的需求也与日俱增,可是民间抄经生没有经过训练,也没有官府里严格的抄经制度,抄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