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岚捧着他脸的手细微颤抖着,无意识地一直用拇指摩挲他已经被擦掉血迹的唇角。
霍珏无奈叹息一声,说:“只是受凉了,五衰就是这样。”不及寻常凡人身体健康,一点风雨都要倾覆。
他只是不小心在浴桶里面睡着了,说来也怪他自己。
霍珏浑身难受,深深皱着眉,推不动穆晴岚,嗓子里面又干又疼,一点也不想多说话。
好在穆晴岚总算是放开了他,霍珏松一口气,却因为眩晕,控制不住身体向前倾,穆晴岚适时扶住了他,让霍珏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霍珏不愿意,挣扎了一下,这样实在是不合适,这太亲密了。
穆晴岚抓着他的手腕,没让他起身,另一只手按住了霍珏的后脑,说:“靠着我,我将体温降低一些,给你退热。”
霍珏还是不肯的,他不肯把自己的脑袋靠在穆晴岚肩上,可他的脊梁都像是被这一场病抽走了,他撑不住又开始咳。
咳得头昏眼花,甚至干呕,要把肺叶吐出来了一样。
咳完了之后更是浑身绵软,就把手按在穆晴岚肩膀上,自己的额头抵在自己的手背上。
人在生病的时候是最脆弱的,霍珏顾不得什么,摸到穆晴岚确实降低了一些的体温,想了想,慢慢把头挪到了她肩上,感受那一点凉意。
生病的人,尤其是像霍珏这样将死的五衰之人,在身体上的疼痛可能不会像中了一剑那样清晰痛苦;头脑上的昏沉,也不会像中了幻术一样不清醒,可是这种绵绵细雨无孔不入一样的折磨,往往却是最难受的。
你根本找不到一个具体的地方,总之浑身上下都不爽利,甚至仿佛能闻到死亡的味道,腐朽又森寒。
霍珏从前是天之骄子,没有经历过这种不修炼的寻常人才会经历的痛苦。
似乎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已经是入妄修士,他父亲霍袁飞总说,是因为他天资极高,还未曾记事,就已经入道。
因此这种寻常病痛,半死不活的五衰状态,对他来说,格外地难捱。
再加上他身边并没有贴身伺候的人,霍珏又性情淡漠,从来不喜欢同人倾诉他的痛苦,也不曾和谁推心置腹。
没人能从他那张面对任何事情都无动于衷的脸上,看出他在经历怎样的痛苦折磨,所以才病成这个样子,都没有人发现。
穆晴岚坐在床边上,让霍珏靠着她,将他的头硬按在自己肩上,抚弄了两下他的长发,说:“你靠着我降降温,这么热,烧得脑子要炸了吧?”
“你是不是没告诉弟子给你准备药?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穆晴岚抱怨着,抬手按在霍珏后背,霍珏被强硬按倒后,就不再动了。
穆晴岚以一束细弱无害的灵力,钻入霍珏经脉,细细探查他的内府。
穆晴岚心疼得不行,霍珏又要忍受病痛,又要忍受灵府的撕裂疼痛,还要撑着不愿向弟子示弱,他实在是太执拗了。
“你是打算生扛过去?”穆晴岚收了手,环住霍珏的后背道,“你抗不过去的。你现在的状况,根本承受不住灵力抚慰,甚至受不住寻常灵草仙药。”
虚不受补,说的就是霍珏现在这种状态。
之前他的灵府是竹篮子,就算漏水,却好歹段时间能承载一些水,再慢慢漏;现在的状态是竹篮子底儿破了一个大洞,再往里灌水,不光存不住,还会让洞变得越来越大。
霍珏不吭声,他头抵在穆晴岚肩膀上闭着眼睛,感受着额头一小块难得的凉意,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但是一闭眼,都是这两日萦绕不去的噩梦。
那些噩梦反反复复,七零八落,却又格外的真实,让他心力交瘁。
“北松山有为普通人用的那种草药吗?”穆晴岚撩开霍珏后背上散落的长发,轻轻扶动他的背,不带任何的灵力,是纯粹的安抚动作。
霍珏后背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