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死路呢。”
“……”
贺予从浮在他旁边的塑料盒子里拿起自己的手机,上面显示着他设置过的倒计时。
“那我们就还剩不到一小时的时间了。”
“然后就要死了。”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会这样意外地死在一起。死在这里。”
“我知道你不怕,但你有没有一点遗憾?”
谢清呈闭着眼,轻声地:“不要那么多话。”
“万一我死了,我以后就说不了话了。”
“……别想那么多。”
可贺予忽然说:“谢清呈,你现在是不是很冷。”
“……”
“我听出你声音里的颤抖了。其实我也挺冷的,幸好是两个小时,如果是四个小时,按现在这个天气,我们都不用淹死,直接就冻死了。失温症。”
年轻男人和熟男毕竟是不一样的,在死亡的威胁面前,年轻男人的话到底要比熟男多。
谢清呈想,贺予到底还是太年少了,看到死神的袍裾,能维持这样的状态已经很不错。但他又想,贺予真是倒了血霉,自讨苦吃,非得纠缠自己,来到这种鬼地方。
结果一关关了俩。
“出得去。”谢清呈说,“棚顶边缘有管道口,现在已经能看到天花板的断口,很薄。……你不用太紧张。”
贺予笑了:“我没有紧张。”
“……”
“我只是觉得遗憾。谢清呈,真就挺遗憾的。我想和别人说很多事,也想知道很多事。如果真的出不去——”
“一定出得去。”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啊。”
“因为现在还没到该放弃的时候。如果不打算放弃,那么犹豫就是没有意义的。”
贺予听他这么说,半晌后,轻轻叹了口气。
“你知道吗?我不是在犹豫,我只是想做掉最坏的打算——如果真的要被淹死在这里,我至少想死之前,能活得更明白点。”
“你呢?”
“你哪怕死了,也不肯告诉我一点真相吗?”
“如果人都凉了,真相还有什么重要的。”
贺予安静地看着映着闪烁水光的天花板,那么凶险的场面,这些光芒却很漂亮:“可有个人曾经说过,真相从来不是没有意义的。”
“真相可以决定墓穴里葬着的是遗憾还是释然。”
“……”
“你如果不想开口的话,我倒是有很多想说的。”
谢清呈:“你精力倒是充足。”
贺予笑笑:“啊,我精力充不充足,你是最清楚的。”
“……”
也真是服了他了,到这个地步,还能开两句不着调的黄腔。
贺予笑完之后,就仰泊于粼粼水面上,眼神朦胧,他说:“谢清呈,之前我一直都没有和你好好聊过。”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吗?我从来没有讨厌一个人到这个地步过。”
“我知道,因为你觉得我骗了你。”
“不是的。”
周围太安静了,又冷,两人说话间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都成了氤氲的雾气。
“不是的。”贺予喃喃着,又说了一遍,然后道,“……因为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一个人,像相信你那样。”
他从前不说这样直白的话。
但现在他说了。
“你不知道你以前告诉我的那些道理,给了我多少活下去的勇气。”
“……”
“但你又把那份勇气从我身体里抽走了。”
“……”
“我很冷,谢清呈。”
“……”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欺骗我,为什么可以装的这么像一回事。”
水太冰了,冰到骨髓里。
贺予静了好一会儿,又道:“其实那天在空夜会所,第一杯酒,是我不小心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