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一次这么生气是什么时候……魏赫言揉着太阳穴,司一珞竟然敢玩弄他?
烛火摇曳着。
他泡到额头上出了汗,才从水中出来,脱了湿衣服。
镂空的窗纸上映出一条人影。
“谁?”
姒海抬起的手还没有落在门上。
“督主,奴才吩咐厨房给您熬了一碗姜汤,您趁热喝了吧。”
魏赫言系好睡袍的绑带。
“进来。”
姒海推门进来,几个下人鱼贯进来合力将浴桶抬走,他将姜汤放在桌上。
红糖姜汤,想到城外司一珞给他熬的姜汤,魏赫言腹中一阵翻滚。
“端走。”
姒海见他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应该没什么大碍,将姜汤端出去。
“等等。”
姒海顿住转身回眸,自家督主看着地面,眸中神色不明,“跟下面的人说,该松松土了。”
他神情诧异,却不敢多说,又应了声是。
大雨半夜里停了,第二天早上用过早饭,司一珞去锦衣卫衙门点卯,半上午,曜帝派人宣她进宫。
一进御书房就看到龙案前三个大筐里堆着的冒尖的奏折,司一珞跪地行礼。
“免了。”今日天气阴沉,难得凉爽,曜帝心情看不出好坏,指着左边那筐奏折,“这里面全是官员们弹劾你的奏折,你自己看看。”
又问魏赫言,“伯安来了没?”
正问话间,伯阁老被内侍领进来,跪地行礼,曜帝大手一挥。
“你也免了,右边两筐是弹劾你的奏折,你自己看吧。”
司一珞拿起一本,余光观察着伯安的神色,只见伯安一脸惶恐,跪地不起。
“臣有罪!请皇上重罚!”
他连看都没看奏折就说自己有罪,曜帝反问道:“伯卿何罪之有?”
一句话又将问题踢回来,伯安脑门上的汗贴着脸颊滴到下巴上,事情是下边的人干的,他完全可以推说不知,不揽这桩罪名。
但是曜帝今日看他的眼神不一样,凭借着多年御前行走的经验,伯安知道,锅得甩出去,但是怎么甩才能让曜帝满意?
“下官御下不严,底下人出了纰漏,下官同样有责任,下官愿意一道承担罪责,请皇上责罚!”
“只是御下不严?”曜帝抓起桌子上的奏折扔在他头上,“你看看这个!”
伯安心头一跳,捡起奏折打开。
司一珞一连看了十本弹劾自己的奏折,大部分都是弹劾她手伸得太长,插手五成兵马司的内务,抢占功劳。
少部分弹劾她跟沈相勾结,结党营私。
将沈案兴也拉下水?是谁的授意?
凡事都要透过现象看本质,伯安在风口浪尖上走钢丝,一不小心就会触怒圣颜,这个时候踩他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其他声音……祸水东引,会不会是眼前这位为求自保的手段?
司一珞瞄了一眼他手中的折子。
伯安手上的奏折是他府上日常开销,单九月初九一日就花了上千两银子,一场家宴,用的是南洋运来的鱼虾,岭南的荔枝,请的是各大花楼的头牌……
司一珞眉头一跳,收回视线。
这个天气,荔枝很难存放,就连宫里每日都有定数,分到各宫,都跟宝贝似的,自己都不舍得吃,更不用说赏赐下人了。
伯安府上得脸的不得脸的下人都能得到赏赐。
曜帝能接受臣子们私底下结党,却接受不了他们私底下这般奢侈!
国库空虚,他用自己的私库奖赏臣子,臣子却穷凶极奢……
司一珞再看弹劾自己奏折,明白了曜帝的用意。
“臣,臣有罪!”
伯安叩首伏在地上。
司一珞斟酌道:“皇上,臣承蒙皇恩,接任锦衣卫指挥使以来兢兢业业,一心为公,但是诸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