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皎皎还想再解释些什么, 谁知刚张了张口,陛下已极为不悦地拂袖而去, 瀛洲玉雨原本熙熙攘攘的院子登时冷清了下来。
她赤足站在门前, 看向陛下头也不回消失在夜色里,攥紧了袖口的薄纱。
今日不过是一点点细微的疏忽,竟这么巧被陛下全部瞧了去。
苏皎皎不得不承认, 是她自得宠以来一路都过于顺风顺水, 所有事都算计在掌中,这才叫她松了神,于陛下面前露了马脚。
失宠容易复宠难, 忘了叫陛下想起她容易,可陛下生了她的气若想轻松消气, 难度不知高上多少倍。
如今陛下心中有怨不肯轻易见她,自然便会抬举别人。她若想复宠,便要等一段时日,陛下消了火再作打算了。
凌霄若有所思地看向门外的方向, 上前劝着:“小主, 地上凉, 您赤足仔细进了寒气。”
苏皎皎扶着门槛朝外又看了一眼, 这才神色冷淡的转身回了竹榻上。
她捞起榻上的书, 哗啦啦翻了几页, 却再难找回方才惬意的心境,干脆把书放下,偏头看向凌霄, 嗓音淡淡:“你觉得, 今夜陛下从瀛洲玉雨走了以后, 会临幸谁?”
凌霄摇了摇头, 说着:“奴婢虽在御前侍奉,但对陛下并不了解,且陛下的心思一向难以揣摩,奴婢也不知。”
“避暑山庄来了十位妃嫔,除了您,最得宠的便是钟美人了,会不会是钟美人?”
苏皎皎淡笑一声,举杯喝了口茶:“不会。”
她看向凌霄,勾唇说着:“陛下不喜后宫琐事,但并不代表陛下对后宫的事一无所知。”
“当初我使计将落落的死推到了敏婕妤的头上,云宝林也因敏婕妤的罪过一同被陛下牵连,一夕之间便失了宠。这回王淑妃抬举云宝林,特意将云宝林的名字也划入了名单。”苏皎皎抬眼说着,“最终的敲定都是陛下决定,若是陛下对云宝林当真不喜,又怎会同意她来?”
“无非是这牵连之罪已经消了,无需再——迁怒佳人。”
苏皎皎讥讽笑着:“当初云宝林九州清晏一舞摄人心魄,却只一夜便被抛之脑后。如今再看见她的头牌,难免想起那日惊鸿舞姿,更觉新鲜,复宠便是顺理成章了。”
“何况我今日惹怒了陛下,就算是为了做给我看,陛下也会择一位能戳我心窝子,又叫他小有兴味的妃嫔。”
“那便是云宝林。”
苏皎皎以团扇遮面,躺在竹榻上小憩,不出很久,外头果真传来消息,说今夜陛下唤了云宝林来侍寝。
凌霄脸色倒是很平静,对苏皎皎说着:“小主,不出你所料,果真是云宝林侍寝。”
苏皎皎缓缓睁眼,倒是笑了:“也不知这是云宝林的福气,还是不幸。”
“今日宓妃动了胎气,在瀛洲玉雨都闻见了些许烧艾的味儿,皇嗣差点不保,宓妃正是急火攻心,身子虚弱的时候。”苏皎皎曼声道:“这时候陛下传了云宝林侍寝,无异于钝刀割肉,一刀刀划宓妃的心口。”
从苏皎皎初得宠时她便知道,宓妃最是在乎陛下爱吃醋。
只因着有孕不能承宠,所以才推了她和萧才人去固宠,平时皇嗣若是好好的便罢了,如今皇嗣差点不保,背叛宓妃投靠王淑妃的云宝林还侍了寝,那才是叫宓妃不得安枕。
此后四五天,陛下又宠幸了云宝林两次,还赏赐她绫罗绸缎数匹,珠钗玉簪一盒,一时风头无两。
瀛洲玉雨内。
“听闻云宝林侍寝时,在陛下的凌波送爽随风起舞,惹得龙心大悦,若是再这么侍寝几回,保不齐云宝林就要晋位了。”姝嫔从鱼滢手中接过一杯茶,淡声说着。
苏皎皎清冷一笑,说着:“你还怕她晋位?”
“如今你是嫔位,又有封号,连我都比你差上一个品级,区区一个云氏,不成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