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鸣冗长, 夜色总是如此的神秘而多情。两人唇舌相戏,呼吸交缠,许久才气喘吁吁地分开些许, 鼻尖对着鼻尖,平复波澜叠起的情动。
“你说过不再看别的男子一眼,既是违约,便该将你‘就地正法’。”苻离目光深沉,嗓音暗哑得不像话,如同示威低鸣的野兽,说罢,他不给对方辩驳的机会,继续含住了那片湿润艳丽的芳泽。
小苻大人‘就地正法’的方式也太过惊世骇俗了,比以往的任何一次亲吻都要来得热烈缠绵,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弄得姜颜几乎招架不住。
或许是两人都穿着官袍,又都在宫中的缘故,姜颜的脸很快绯红,紧张到忘了该如何呼吸,好半晌才推开苻离,喘息道:“你今天怎么了,醋劲儿这么大?从前兵部严侍郎的妹妹要与你结亲,还有怡春楼姑娘朝你丢的帕子,我也不曾说什么呀。”
“我倒是希望你说点什么。”苻离盯着她唇上的水渍,低声道,“可你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半点醋也不肯为我吃。”
“我知晓你是什么样的人,并非不在意,而是信你。”姜颜低低笑道,打趣他,“家里已经有了一只大醋缸了,若是再来一只,岂不酸死?你酸我甜,天生绝配,还请小苻大人莫要生气。”
说罢,她从苻离的怀抱中挣脱,朝后退一步,不正不经地做了个揖。
苻离嗤之以鼻,扭头抱臂道:“谁酸你?少抬举你自己。小姜大人天生丽质人美嘴甜,性子开朗又才华出众,招人喜欢是应该的,我生什么气?”说到最后已是有些咬牙切齿,偏生还要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俊脸都快扭曲了。
自从离开国子监,苻离越发沉稳冷峻,姜颜已极少见他这般少年稚气的模样,不禁被逗笑了,叉着腰前俯后仰,半晌才缓过气来,绕到苻离面前又给他一揖,玩闹似的道:“下官知罪,下官再也不敢与同僚夜逛,定要在宫道旁老实安静地等小苻大人前来接送!还请大人看在下官天生丽质人美嘴甜,性子开朗又才华出众的份上原谅下官一次!”
朦胧的夜色中,一点幽绿的萤火虫飘然飞过,像是摇曳的一颗孤星。苻离乜着眼看她,虽未说话,可眼里的寒冰早已消融,掠过一丝不甚明显的浅笑。
半晌,他终是绷不住破功,伸手抬起姜颜的额头,露出她那张不施粉黛却仍白皙精致的笑脸来,迈开步子,略微别扭道:“姓崔的不安好心,以后不许你与他独处,否则……”
苻离身高腿长,姜颜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凑上去问道:“否则如何?”
“就地正法。”苻离勾着唇道。
“还说不是在吃醋。”
“……闭嘴。”
姜颜心情大好,放缓了步伐,只见灯火隐现,光线渐明,两排披甲执锐的禁卫军巡逻经过,朝苻离抱了抱拳,又很快整齐地消失在宫道尽头。四周复又寂静,姜颜望着前方苻离修长挺拔的身形,心中一动,忽的一路小跑着冲上去。
在前头行走的苻离听到身后急促靠近的脚步,还以为出了何事,下意识按刀回身,却见姜颜迎着暖黄的微光小跑着朝他冲来,而后‘嘿咻’一声腾空一跃——
那一瞬的时光仿佛无限拉长,苻离微微睁大眼。
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眸子里跳跃的暖光,看到她足尖点地腾身而起的细微动作,看到她随风扬起而又落下的青色官袍……不知为何,他忽的松开了握刀的手,下意识张开双臂。
下一刻,他将姜颜接了个满怀。
姜颜不管不顾冲跳入怀中的力度有些大,他后退了半步才站稳,双手如同护着什么稀世珍宝般搂紧了姜颜的腰,唯恐将她摔了伤了。凝固的时间还原,枝头的树影摇晃,有窸窸窣窣的风声和疲倦的虫鸣,他垂下头与姜颜对视,任凭她狗皮膏药似的将两腿盘在自己腰间。
苻离目光深邃,压低声音问:“这是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