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疏陈两手环胸,问道:“你看完了?”
项信先只是眼珠动了动,没有回话。
叶疏陈自己拿过画,打开看了两眼,然后嗤笑出声。
这是一幅悼念亡妾梁氏所作的画,画的上方还写有一首悼亡诗。落款正是邱父的印章,而梁氏就是“邱季深”的生母。
邱父当年对外宣称,梁氏随他出行,因水土不服,加上生产难产,才最终不治身亡。而这幅画上,用的词是“病故”,后面的时间写的是四月。
四月?怎么可能是四月呢?“邱季深”分明是六月生的。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怎么能在两个月之后再生出一个孩子来?
因为“邱季深”根本不是梁氏的孩子罢了。
他是谁?或许是邱父在外与别人生的,抱回来挂在名下。也或许是他从别处抱养回来的,不是他亲生。总之是不像他说的那样。
更多可能是偏向后者。邱父抱了他,又后悔了,所以开始偏待他。
项信先也是看了这个才明白。
难怪他失踪或回来,邱父都如此冷静。难怪他得势或落魄,邱家人都如此淡漠。因为他们根本不将“邱季深”当做自家人,也不曾有多信任或爱护过他。
或许这也是他失踪多年后不曾主动出现的原因,大抵是因为不喜欢那个家罢了。而如今支支吾吾不敢直言,只是因为难以启齿。
这样解释,一切都说得通了。冒名顶替这件事情才更显得荒诞。
叶疏陈将画卷起来,说道:“我就说,你这样做会伤他心,你不信,还非要看。”
项信先:“你怎么不说明白一些?”
叶疏陈:“我说的还不明白?还是你觉得他说的不够明白?非要他亲自告诉你,他是个生世不明的人?”
项信先:“我……”
叶疏陈打断他说:“你可千万别找他道歉?他可受够了。”
项信先不满道:“你又不是他。”
“可他先前躲着你是事实。”叶疏陈说,“我比你更了解他也是事实啊。”
项信先不想与他争论,只是叹了一句:“难怪,我听人说,他曾是惊才艳艳,口齿伶俐之人。如今却变得沉默寡言,沉静内敛。”
叶疏陈“呵”地笑了出来。
沉默寡言,沉静内敛。这位兄台你认识的人究竟是谁?
项信先问道:“他知道这件事吗?”
“或许知道吧,他那么聪明,也许听谁偶然提起,就知道了。不过即便他知道,也不会说出来,他就是那样一个人。”叶疏陈说,“你就当此事没有发生过,不要在他面前提起。有些事就算知道,不代表想承认。”
项信先喃喃说:“……我知道。”
叶疏陈拿了东西就走,一路跑向高吟远家。
过不了多久天色开始转黑,在外玩闹的小童都被赶回家中。有人已经酣睡,有人还在劳作。
夜色照拂下,叶疏陈单手推开虚掩的木门,看清里面亮着的两盏昏黄烛火,以及正在执笔绘制伞面的两道人影。
邱季深深埋着头,模糊的影子短斜地照在她的脚边。
叶疏陈歪着脑袋看了会儿。
这么看好像真的挺矮的?
“太黑了。”邱季深突然说,“我要看瞎了。”
叶疏陈走过去,将画卷递到她的面前。
邱季深快速跳起,这时候眼睛里就跟着了火似地闪闪发光。接过东西道:“你拿回来了?你先随便坐。”
她想着叶疏陈来之前肯定是已经看过了的,自己大概是最后一个知道真相的人。就不再躲着他。
但系统一直没有发出危险提示,应该不至于无可补救。
她直接挑了个光色亮的地方,心情忐忑地打开查看。
只是一副很寻常的仕女图,笔墨已经晕开,还有斑驳的黄斑。
这时系统弹出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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