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到脚腕的手稍稍有些凉,掌心内部的薄茧剐蹭过肌肤。晏迟抬起眼看了看她,小声道:“我自己来……”
哪有让皇帝伺候侍君的,就是寻常百姓人家,也没有让妻主在这种事上受累这一说。
晏迟别扭极了,可因为殷璇心情并不怎么好,所以也不太敢动,伸过去的手还被打了一下手背,颇感委屈地收回来了。
等到殷璇松了手,晏迟才默默地把脚缩回来,注意到对方身上衣袍有些湿,他近前时,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猛然间浑身一僵。
窗外夕阳低垂,光线沉落,只有微微的风声拂动着窗棂,摩·挲过月白的窗纱。
晏迟深深地吸了口气,已经想象到这是谁的血了,但还是有些语气不稳地问道:“你,你伤到了吗?”
他伸出手,将赤色衣袍的盘扣从一侧解开,越是掀开外袍,那股慑人的血气便愈发浓重。
晏迟的手都有点抖,他顿了一下,听到耳畔疲惫微哑的女声。
“是周剑星的血,他选了匕首。”
天家赐死,向来是白绫、毒酒、匕首,只不过因为人在宣政殿,并没有给他选择白绫的机会。
晏迟茫然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一边给她褪下外衣,一边魂不守舍地继续检查下去。
殷璇没料到他这个反应,看着他解开自己的内衫,确认真的只是沾染了别人的血迹时,才忽地松了口气。
晏迟身上的力气一下子就没了,靠过去抵着她的肩,半晌才道:“……你处理完这件事,就来找我了。”
“嗯。”殷璇伸出手,指腹将他耳畔发丝勾到指尖上,轻声道:“吓到你了?”
“有一点。”晏迟如实相告。
他停了一会儿,略微起身,把外面伺候的人叫进来,让阿青去太极宫拿衣物,明日殷璇还有早朝,今夜倘若歇在这里,早上再拿,恐怕耽误了时辰。
阿青领命过去了,将那些沾了血的衣服带下去。室内熏香虽淡,但也足以遮盖残余气味。
做完这一切,晏迟才意识到殷璇被他脱得差不多了,又想想自己方才熟练的吩咐颇为擅作主张,脸上禁不住地有点烧,便又问了一句:“……今晚留下吗?”
殷璇应了一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道:“作为宠君,你一点理所当然的觉悟都没有吗?”
晏迟伸手摸了摸脸颊,道:“作为宠君,臣劝陛下雨露均沾,可陛下就是不听。”
他还有理了。到了此刻,殷璇浑身上下的弦才松懈下来几分,眸间带笑地看着他,直到把晏迟看得不好意思。
“恃宠而骄。”殷璇不轻不重地说了他一句,伸手去解晏迟身上的衣带,不等对方搬出孩子这座靠山,便率先道,“让我抱抱。”
晏迟顿时安分多了,他彻彻底底地殷璇的气息环绕起来,嗅到她身上那股略微冰冷、却又馥郁的香气。
此刻两人相处,灯火昏黄,怀抱紧密温暖。晏迟一直沉淀下去的情绪却有些压抑不住,他埋进对方的颈窝,语声很轻:“妻主心怀天下,以后的凤君,一定也会温柔和睦,让深宫之中的可怜可恨之人,越来越少……”
箍着他腰间的手臂忽然紧了一下,殷璇抬起手触摸到对方的后颈,问道:“你说什么?”
晏迟咬着唇不说话,把那点儿难过压回去,随后突然被殷璇捧起脸颊,四目相对地又问了一句。
“再说一遍。”
晏迟犹豫地想了想,觉得自己刚才那几句没有什么问题,便又重新说了一遍。没想到说到“未来凤君”时,殷璇神情越来越沉,面色不愉地问了一句:“你就一点想法都没有?”
晏迟怔了一下,想起曾经殷璇对自己讲过的话语,便点了点头:“我又不是高门贵族、不是簪缨世家,甚至也不是文官清流……以我的出身,宠眷虽隆,也不敢肖想……”
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