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打又是骂,哪里有公侯世家的派头。别人家府里庶出的小姐公子,可都是一样的金娇玉贵,不说别人,你们就看大儿媳妇,难道在宰相府里,也动不动叫嫡母朝打夕骂?偏就我们家,好好的五哥儿,养成那样……”
楚氏道:“你可别说了,这不该我们说的话。”
梅姨娘却抓着柳氏的手说:“好姐姐,你就甘愿眼睁睁看着小公子,叫大夫人生生作践?”
柳姨娘推开她,满心怨恨交缠,又苦于胆怯懦弱,侧过身道:“你别说了。”
“别说什么,我偏要说?”梅姨娘道,“我若是姐姐,闹破天去,我要把一双儿女养在自己膝下,哪怕给他们当奴才呢,好歹知冷知热能养活大,那日二老爷寿辰,我瞧见小公子那身子骨……”
“别说了!”柳氏喝止她,“你在东苑风光得宠,又何必来可怜我们,请回吧。”
说罢拉着楚姨娘,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见她们走远,梅氏卸下了一脸刁钻,无奈地叹了口气,二夫人交代她的事,她也算做到了。
且说柳姨娘和楚姨娘一口气回到兴华堂,刚进院门,就听见孩子的咳嗽声。
柳氏着急忙慌赶来,见药碗摔得稀碎,汤药洒了满地,平珒身上也一片狼藉,他咳得小脸通红,一双没有光芒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怨恨和惊恐。
“这是怎么了?”柳氏心都碎了。
“小公子不肯吃药,闹脾气呢。”负责伺候平珒的婆子,没好气地说,“您不必大惊小怪,我们这就收拾了。”
她一面吆喝小丫鬟:“再去拿药来。”
柳姨娘急道:“他不想喝药,就别给他喝
,你们总喂他吃药做什么,该给他吃饭给他喝汤,哪有吃药能养大的孩子?”
那婆子瞥了眼柳氏,根本不把姨娘放在眼里,哼笑一声:“您这儿和我们说不上,小哥儿身子弱,打从吃奶起,就一碗一碗的药给奶娘灌下去,怪只怪您这肚子里没养好,如今倒派上我们的不是?您有话,只管和大夫人说去,大夫人若觉得我们伺候的不好,该打该罚该撵走的,也不用您跟着动气。”
“你这叫什么话,难道我……”柳氏气得眼中含泪,一时结巴了。
“没事了没事了,你们好好照顾孩子。”楚姨娘赶来,将她拉走了,出了门一直隔开两条回廊,才说,“你何苦开罪她们,叫她们去大夫人耳边编排几句,又拿家法治你,你就真不怕被打死了?”
柳氏跌坐在廊椅上,揪着自己的领口,泣不成声:“她到底、到底想怎么样……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好可怜……”
这会儿功夫,忠国公府的车马,已经在宫门前停下。
祝家地位显赫,家宅所在之处,自然不会远离皇城,三百年家业,与大齐同岁的豪门显贵,自不是一般门庭能相比。
扶意跟随众人,规规矩矩不敢僭越半步,不知走了多久,不知过了多少重宫门,终于来到了御花园。
她不经意抬头,但见太液池上烟波浩渺,一眼望不到边际,从岸上蜿蜒至湖心的长桥,仿佛要通向仙境,而湖心的花园,正是皇后摆宴所在。
韵之走到扶意身边,轻声道:“那岛上,三百年前原有一座宫殿,叫上阳殿,后来被一把火烧了,太祖就把中宫建在紧挨着大殿的地方,便是现在的涵元殿。”
三百年前太祖的故事,扶意听过不少,秋皇后是个传奇人物,不仅匡扶太祖赢得天下,更有魄力遣散六宫,从此与太祖一夫一妻直至终老。
后来太宗卫皇后,也受婆母秋皇后影响,在位期间,推行女官女学,那时候的女子,能像男儿一样念书,乃至出将入相,享受官位俸禄,只可惜……扶意没赶上那个年代,而后来的皇帝们,渐渐连这些事也要从史书里抹去。
有内侍迎来,恭请老太太和大夫人一行,扶意收敛心思,随众踏上长桥。
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