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桓行简这下彻底被逗乐,不过,很快暧昧道:“没有我,柔儿你这孩子恐怕也怀不上的罢?”
嘉柔顿时被臊得不行,她哑口无言,很粗鲁地搡了桓行简一把:“我不想跟你说话。”
起身往床榻边一坐,拿起花绷子,对着案头新插的两枝含苞杏花凝望片刻,低头走起针来。她手上跳脱一闪,桓行简才觉得那腕子似乎圆润了些,因此跟过来,和她说起太学见到的瘦弱少年。
嘉柔也去了太学,她犹豫下,问道:“大将军见到毌叔叔的郎君了吗?你考察他了吗?你觉得他是可塑之才吗?”
桓行简笑着摩挲嘉柔裙上刺绣,手指一错:“你说毌宗啊,他有股浑不怕的劲头,喜欢唱反调,少年人么,总是容易锋芒毕露的。”
嘉柔想了想,停下手中针线:“是不是太有锋芒,日后当了官,不太好?我觉得会得罪人吧?”
“不全然如此,”桓行简笑笑,“若是无伤大雅,年轻人有些性子不算什么。士季就在府中,他那个人,鬼精鬼精的,我说他什么不是了吗?相反,我倒爱他一肚子奇谋。不过,”他两手忽在脸上抚了一把,“你知道吗?我心里其实并不安定,我了解他们,就像了解自己。”
难得见他脸上也有如此怅思的一刻,嘉柔愣了愣,不由问道:“大将军什么意思?”
桓行简将她手握在了掌心,细腻捏揉着:“有时候,我仿佛能感觉到统一就在眼前,这些年英雄也好,黔黎也好,流的血似乎最终要有个归宿了。但我去太学,刘一的话很触动我,他一个小小的太学生,看到的问题,正是我忧心的,若是我缔造一个新的王朝,活力何在?远一点来说,汉王朝崩溃,他的过失是否得到了匡正?近一点,大魏的漏洞,我日后要如何尽力弥补?我身边不止一个卫会,是有很多个卫会,还有他们背后的家族,正如同我自己一样,我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所以会有不安。”
这些话,嘉柔似懂非懂,很想劝慰他,但当她望着眼前人熟悉的眉眼时,心底的那道裂缝突然炸开,她冷淡道:
“这些事关大将军的宏图大业,与我无关,大将军若有心事跟谋士们去说,也许他们会帮你。大将军也有脆弱的时候?真让人不敢相信。”
她低下了头,继续绣那朵杏花,春意渐浓,她的心却依旧苦涩。
“只是说给你听听而已。”桓行简微微一笑,“这样的话,当着谋士我不能说。”
嘉柔慢慢抬起眼,望着他:“大将军为何跟我说?”
“因为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在你面前说什么都不会有顾忌,若没有你,我也就不说了。”桓行简说完起身,“我还有事,等回来一起用饭。”
他身影很快消失,留下个失神惘然的嘉柔呆在了那儿。他人刚走,崔娘后脚进来,东摸摸,西扫扫,拿着个拂尘忙半晌才坐到嘉柔身旁,语重心长道:
“柔儿,是不是又跟大将军闹不痛快了?”
嘉柔摇头,冲她一笑:“没有。”手底轻松绣着花儿。
“我的好柔儿哎,你怎么现在成个傻的啦?”崔娘粗糙的手将她脸一摩挲,满是心疼,“好孩子,你听我的一句劝,什么兄长姊姊的,那不是亲骨肉,都是虚的。就是亲姊妹兄弟,各自成了家,也就各人围着各人的家转悠了。你怎么就想不明白了,钻牛角尖可不好,大将军跟孩子才是你往后日子里最要紧的人,你这整天,不是冷着个脸,就是煞着个眼,他一个大男人,每天过来嘘寒问暖的,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你别任性,万一寒了他的心,可就不好回头了,啊?”
撼了撼嘉柔的肩头,崔娘皱眉瞧着她,“柔儿?你听进心里去没?”
却见嘉柔,斯斯文文坐着不动了,脸上平静的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似的,崔娘看她这副模样,又急又气:“我的傻孩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着夏侯太常,你真打算就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