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在刘融手中,是为大患。”
他父子仰仗不过手中微乎其微的禁军和死士,其余人,不过以增威重。桓旻目光扫过他手上污血,摇摇头,说道:
“我知道你在担忧,子元,太傅既敢如此行事,一在你,一在你的父亲对人心向来脉号得准,你还年轻,有的去学。”
桓行简无声颔首,转头吩咐石苞,命宫人过来清扫地面。身后,一匹骏马载着桓睦贴身侍从飞驰而至,下马回道:
“太傅已得郎君消息,此刻同太尉两人正商议出城,勒兵洛水浮桥,以待刘融。还有一事,方才,大司农高元则趁乱骗过守城出城逃了!”
有那么一瞬,霜雪侵身,桓行简当即明白高元则定是携大司农印逃去了高平陵。粮印在手,洛阳周边尽是屯兵,刘融又可打天子旗号……桓行简面色不佳,望了望叔父:
“智囊出逃,高元则这个人是极聪明的,太傅本欲事成请他来行中领军事。”
“不,”桓旻目光一凝,“大将军动辄前呼后拥兄弟出城,高元则不是没有相劝过,若是肯听忠言,也不至于今日局面。”
桓行简眸光轻转似在沉思,忽的,余光锐利一闪,脚尖挑起地上一柄□□,一把攥住,脱手朝没死透意欲偷袭的卫兵身上扎去,将其戳透,方定在这人脸上,晃了一晃,徒留红缨在春雨中淋得颓唐。
忙有几名死士扑上来,一一检巡,桓行简刚一抹眼睫上混的雨水血水,从御道上飞奔回来一人,气喘吁吁告诉他:
“太后不愿发诏,要见太傅,如若太傅不便前来,中护军去也可。”
这个时候,那女人……桓行简嘴角微翘噙着丝轻蔑,面对寒光兵刃,太后竟有这般定力想讨价还价什么呢?他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时候,不能得罪她,她还有用,有大用,于是薄唇轻启:“好,我这就过去。”
第35章 高平陵(2)
永宁宫里烛火煌煌,太后听到殿外动静时美目一斜,敛裙起身,迎上甲胄冰寒的桓行懋和郭建,心中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恐慌。
来意昭昭,太后眸中微微哂笑,百无聊赖地抚弄欣赏着她新染指甲,慢悠悠的:“天子在外,内起甲兵,我一弱质妇人不敢过问朝政。”
见她此刻大好良机不知是不肯配合,还是别有他想,郭建没时间思虑,好不急躁,忍不住唤了声“太后”。
桓行懋按了按剑,看出太后有心拖延故意为难,耐着性子赔笑,那双眼,又带着几分晦涩的威胁:
“太后,正因天子在外,才需仰仗太后懿旨。”
眼皮一撩,太后目光从桓行懋身上轻描淡写掠了过去,好整以暇朝榻上一坐,开始品尝点心。
丹蔻轻点,朱唇微动,看的桓行懋一阵恼火,暗道这妇人当真是故意为难又不好拎剑相逼,当下不好发作,有求于人,桓行懋同样深谙低头的道理,僵持下,外头脚步声传来,他头一扭,是兄长来了。
桓行简目视着他,桓行懋心领神会,跟郭建一打眼风率人退守殿外。
大殿里,只剩他和她一对孤男寡女。桓行简微微笑着,上前拈起块糕点在鼻端一嗅,“啪”地丢开,不屑摇首:“不及美人之香。”
太后侧眸把他一端详,咬着唇地笑:“太傅的病好了?桓行简,你们父子二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呀,怎么看,你们也没几分胜算,脑袋还在吗?”
闻言,桓行简的笑意也越发深了,利刃在旁,甲胄在身,人是惬意俊赏极了,哪里有半分剑拔弩张釜底抽薪的杀伐气?他慢慢踱过来,用随身的匕首,轻轻把太后衣襟一拨拉,露两分春色,点到为止:
“不错,胜算都在太后手里拿捏着,”他倾过身,侧颜如起伏山脉棱角鲜明,这张脸,几乎是挨着太后的耳畔,长睫朝下一垂,“天子在外,身边皆是大将军私人,这不仅仅是人臣唯一的机会,也是太后的。太后非寻常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