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絮一众人惊呆了。
而黄絮,则面露苦涩,下一秒,他又满脸欣慰。
她说得没错,怪不得用不着自己。
与昨日跟乐手合作的编曲完全不同,今天的是另一种风格,少了电子风,多了厚重深沉,加了竹笛,还有那如刀一般的琵琶节奏。
“铮楞楞——”
这音符响起的时候,铿锵有力,激昂高亢,宛如一把斧头从天空朝下劈了过来,破了乌云,断了坎坷,凿出了一条大道。
也泄了漫天虹光。
工作人员听呆了,他们从未见过一人顶一乐队的录制,在调整、更换不同的麦克风收音时,每一个人都像是看神仙似的望着扶梦。
好像一切都信手拈来,不同的乐器录制一次,最多两次即可,她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她录制过程极为流畅,仿佛早就知道最终效果,连返回重做调整都不必。
别人需要各类工作人员协作,扶梦不需要。
她想表达的是什么,她自己很清楚。
就好像脑子里已经有了最后成型的作品,此时此刻,只不过将其一一拆解开来,分作一二三四五罢了。
简约第一次知道,原来创作是这么美的一件事情。
等到扶梦走进棚里的时候,观察窗这边的监听控制室内,黄絮他们一窝蜂地跑来,挤满了这并不是算大的地方。
今日值班被约到主录音室的录音师:“……”
不是,你们这群大佬为什么还没走啊?
刚才就在了!
他想问好久了!
黄絮原以为他昨日已经领教过“浮光”的厉害,但没想到,今天她还能给自己惊喜。
如果说,浮光备了两个编曲,那么在演唱方面呢?
今日的风格会否有变化呢?
他期待着。
“你们听,”黄絮悄悄地跟身边这群友人说,“一定要认真听!”
其他人同样小声回他:“知道了!”
观察窗很大,透明,扶梦在里面看到了后方墙壁上的那几位,冲他们笑了笑。
扶梦没有偷懒,她前两日趁着有时间,顺便做了伴奏和demo,导出了音频分轨。
昨天跟乐队合作的时候,她就已经给各位放过了。
而现在,分轨在来到这里的时候就交给了今日的录音师,录完人声干音后,她就可以结合刚才录制的真乐器来完成混音制作,以及进行之后的流程。
窗里面,录音棚内,电容麦克风前,扶梦戴着耳机,视线落在面前的歌词本上。
黄絮抱胸而立,紧张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臂,期待着。
扶梦听着节奏,开嗓过后的发声通道舒展有质感。
她声音偏清灵,日常说话时候轻声细语的,听上去很温柔。
但扶梦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声压极具表现力,她的怒音让人震惊。
“白驹过隙——”她轻声吟唱,缥缈如雾。
“千淘万漉——”她执着坚韧,尝尽悲苦。
“我观风卷江湖翻了浪涛,我记四周寥落雨淹神鬼妖!”她独立江头,听那鬼哭狼嚎。
鼓点急切,琵琶挣扎,音量渐强,乱糟糟如凄厉惨叫。
扶梦转了怒音,释放了不甘、压抑、绝望,她一声高喊将情绪提到最高,戛然而止,留了满心的喧嚣。
再一转,节奏忽变,绝境没有逢生。
但人死而重来。
如她,藏着满腹心事,念着未达之冤。
她有最悲伤的过往,体会过世间成群的恶意,她无望到人生黯淡,拥堵着追逐清白却死在路上的憋闷。
向死而生,这不是扶梦。
她不曾要死去,世道但要她去。
又拉她回来。
死了,生了。
生了,就变了。
所以她跟黄絮言道:不要绝境中存着希望,这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