肢无处着力,双足乱蹬双手乱抓,却在半空中什么也抓不住。
少年人劲瘦的胸腔剧烈起伏,他俊挺的面容逐渐扭曲,因为窒息面色逐渐呈现出一种紫红色,全身青筋鼓起,喉骨几乎被捏碎。
而岑蓝始终连头都没有回,只是将手臂微微向后,手掌微抬,呈现抓着什么东西的姿势。
她嘴唇微抿,一句话也没说。眉目微垂,面容无悲无喜,看上去甚至如同殿内神佛般慈悲平和。
但这温柔貌,却藏着暴虐至极的心性,她甚至不打算问什么缘由。冒犯她至此,无论是否是她逼的,都必须死。
眼见着姜啸已经窒息到濒死,双臂双足和散乱的长发一同垂落,再施一点点的力道,他的脖颈就会被活活的捏碎。
可下一瞬,岑蓝微垂的眉眼突然一动,瞬间睁大,微微向后的手臂猛地收回,按住了自己的内府。
灵力暴乱境界松动,岑蓝眉头皱紧,顾不得姜啸是死是活,连忙席地而坐,双手结印,将冲出体外的暴虐灵力强行安抚下来,闭目开始压制体内的肆虐的灵力。
一线生死,姜啸身形扭曲地躺在岑蓝不远处地上,呼吸微弱,他脖颈青紫,眼睫如濒死的蝶般颤了颤,一滴泪自眼角滑落,而后陷入了无限的黑暗之中。
姜啸做了梦,或许不能称之为梦,那是他为数不多存留在脑中的记忆。
是在一座繁茂的山林之中,他从前一直生活在那里,有一个兽类废弃的山洞是他的住所,幼小的他靠着到处抓一些小活物吃了活着。
山中没有任何人,他尝试过,根本走不出去,只要到了山脚,就会被无形的结界拦住。
但山中除了小兽也无大型猛兽,他亲眼见过那些觊觎他的豺狼虎豹,也如他一样被无形的结界给拦住,入不得他的地方。
他被画地为牢,有时候抓不到小动物和小虫子,要靠吃树叶吃草活着。
他知道很多昆虫的味道,会自己编织草鞋,用树叶串成遮盖身体的衣物,甚至是利用水和烈阳生火、抓鱼、设陷阱。
他像个野人一样生活在那片山中好多年,没有任何人陪着他,他不识字,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甚至连话也不会说。
但他记得每隔三五个月,有时候是一两个月,会有一个蒙着面的女人来看他,将买来的食物随意地丢在他面前,是街道上非常廉价的那种饼子。
她一句话也不跟他说,只看一眼就走,眼神冷漠如刀,好像随时会杀死他,但在很漫长的寂寞中,他还是盼着她来的日子。
他那时候比较狼狈,甚至受伤了,她就会多留一会,盯着他垂死挣扎,似乎是她的乐趣。
孩子是天生会去讨好的生物,他会算准她来的时间,将自己尽量弄得很惨,所求的不过是她多留一会,那双冰冷的眼睛多在他身上停留一会。
一直到他不知怎么被岑蓝带回宗门,关于受伤和仇家都是听旁人所说,他完全记不得那部分记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从那山上跑下来的。
刚入宗门他甚至不会说话,只会啊啊的喊,可他的师兄弟和师尊,从没嫌弃他。
能吃饱,不是一个人,甚至有人教他识字修炼,告诉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他才知道那个蒙面的女人或许是他的仇人,她恨他。即使姜啸并不是很懂得什么是恨,但她不是他想象中的娘亲。
他真的太喜欢这样的生活,他想要这样活着,而不是如从前一样,用伤痛祈求一个人的怜悯和停留,在无尽的孤寂中熬过漫长的岁月。
可现在这种生活似乎也要停止了,他怕是活不成了……
他在梦中的绝境里低低抽泣,现实中却只是躺在那里默默地流泪。
而就这一点点呼吸的变化,也吵得正在进阶的岑蓝眉头紧拧,恨不能将身后不远处的人脖子拧断。
可她不能,因为她进阶了。
千年未动的欲劫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