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的灯光在屋内乍现,柔和的光线落在他脸上,映照出来的, 却是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眸。
他就好像是做了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梦, 哪怕梦与现实几乎无异,哪怕他的记忆清楚的记得之后发生的所有事……裴予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裴予并不是因为那点事就得要开着夜灯才能睡着。
事实上二十一年前的男孩的确支撑不住, 干脆利落的松了手。
只可惜他命太差,突然回来的老爷子救下了他, 男孩只是生了场大病,身形越发的消瘦, 裴家老宅的佣人们也常常议论有时夜晚看男孩, 就觉得像是瞧见了什么孤魂野鬼,像是一具骨架立在那。
而虐待男孩的女人,只得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责骂。
毕竟男孩始终只是他们裴家从外面捡回来的一条狗,不同于女人,女人是裴家的媳妇是少夫人, 只要她生下了孩子, 这条“狗”就会被处理得干干净净。
但那次过后,女人就像是找到了什么开关。男孩的生命力顽强的异于常人,女人的发泄一次比一次厉害……
有时是他不小心碰掉了花瓶里的花,那么他就会被女人叫人摁在雨后的泥土里, 让黄泥糊了他的口鼻, 眼前只有黑暗。
有时是他不小心碰到了女人的裙子, 女人就会嫌恶的让人把他绑起来蜷缩着塞进竖桶洗衣机里, 把盖子盖上,还要蒙上一层黑布,女人会丧心病狂的故意往洗衣机里放水倒洗衣液, 但最终还是不敢按下启动。
有时又是他不小心被女人看到了,女人就会叫人把他的手脚打折,关在某个角落的柜子里,关他几天几夜不允许他出来碍眼。
……
女人就像是对“黑”有什么执着一样,每一次的“惩戒”,都会让他看不到任何的光。
最严重的时候,男孩连呼吸、眨眼都是错。
女人想要将他往死里整,却又的确害怕真的弄死了他导致老爷子生气。
而男孩一次次顽强的活下来,不反抗、不求饶、不言语的态度,也无疑让女人有几分得意。
她跟她的闺蜜炫耀,说她□□好了一条狗。
一条即便她用脚狠狠踩着尾巴也不会叫、不会咬人的狗。
男孩就站在楼道的上头,听她和她那些闺蜜一个笑得比一个灿烂。
好像他真的只是一条即将化作家犬的野狗。
所有人都知道男孩遭受了什么,无论是带他回来的老爷子,还是裴家的帮佣,但没有人会朝他伸出一只手。
男孩也无所谓。
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他很早就看明白了。
这样的错误,一直陪伴到男孩十五岁。
他整整经历了七年漫长的虐待和嘲讽,对于男孩而言,黑暗也意味着疼痛和濒临死亡。但同样的,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男孩的骨子里也渐渐生出了别的东西。
直到十五岁那年,女人听说星城有个道观很灵,她要去求子。
老爷子和裴家的少爷都让她带上男孩,让男孩去看看自己的生母。
毕竟一直在沉默中长大的男孩,已经让这两位有些敏锐的人觉出了一点危险。
他们想用他的生母将他束缚住。
可谁也没有想到,男孩得到的,是生母亡故的消息。
裴予静静的看着素白的天花板,他知道那个梦后自己就睡不着,但他需要暖光自我调节。
其实他并不怕黑,只是没有一丝光亮的世界会将他身体里滋生出来的另一个自己失控。
他好不容易披上了一层人皮,将过去的那条野狗藏得严严实实,从而能让自己留在郁清身边,又怎么能自己毁了这一切呢。
放在枕边的手机响起声音,裴予坐起身看了眼。
是秦江隐。
裴予本来没想理他,但想到郁清多次在他面前提他,退出对话框的手顿了顿,最终回了个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