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徒是赵彻,庄家又是谁?
是那个诡秘声音的源头?
赵彻扶住梳妆台,几欲跌倒,脑海里反反复复只有这个问题,他就是再粗神经,小命总归只有一条,谁舍得不明不白将身家性命赔掉?
赵彻闭上眼睛,他试图回想那个遥远而熟悉的声音,
那声声梵唱,那曾经出现在梦里的古旧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他像是睡着了,又忽然惊醒。
他发觉马家小姐的房间变成了一处绿荫草地,自己身上披着一层厚厚的缎纱羽衣。
四面八方都是随风飘摇的草,漫无边际,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女孩,背对着他坐在静止的秋千上。
赵彻听到有人在轻声呼唤他,他不知道是谁,但不知不觉着就走上去靠近了那个女孩。
他恍惚而惘然,鬼使神差,把手放在女孩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一张白皙的脸转了过来,看起来大概十三四岁,鼻子小小,嘴唇纤薄,那眼尾狭长的双瞳却是灰蒙蒙的,像是凋零了的雪莲花。
她冲赵彻轻轻地笑着,明明笑得那么美,赵彻却从她脸上看到了淡淡的哀伤,这种情绪像是在草地里弥漫开来,把他也浸染得迷惘了。
恍如梦幻的泡影里,男人与女孩再次相见。
“真可笑啊。”女孩站起来,右手越过秋千的蔓绳,贴在赵彻的额头上,声音幽幽然。
“明明是那样顽固偏执的家伙,却忘了自己是谁,从哪里来,
那么,你还记得我么,
我愚昧的……弟弟?”
随着女孩的沉沉叹息,只觉得昏昏然的赵彻,眼前无数身临其境的画面接踵而来。
摇摇欲坠的天空被血与风染红,怒吼声夹杂未知的嘶叫充当战鼓响彻荒芜,手持盾与矛的男人们砍下濒死巨人的头颅,用环形的头骨作杯饮尽赤血,他们喧沸着奔跑在冰原上,他们欢呼、他们奔跑、他们高声大唱最虔诚的圣歌,将血肉与花环一同铸成圣坛!
屹立在最高山峰上的伟大身影们漠然看着这一切,祂们正是这个世界的神与圣们。
赵彻的识海像是被一柄巨锤敲击、揉碎,他已经无法思考,只是本能地试图去抓住那女孩,却眼睁睁看着她倒退着越走越远。
女孩昂首,那幽冷的声音响起在赵彻的耳边。
“这样,你知道自己是谁了么?”
似乎想起了什么,赵彻头疼欲裂,刹那明悟后又瞬间忘却了一切,只剩下一个支离破碎的词,他抱着头颅,痛苦喃喃道:“荒祖?荒祖……”
飘荡在青空的女孩突然仰天大笑,神情现出跟她年龄不符的怨毒与鄙夷。
“不,那是世界上最卑贱的东西,他们又怎么配是我们,我们又怎么会是他们?”
她一挥手,赵彻又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中,地面是暗河般的湿滑泥泞,他向前探寻着光明,竭力躲避那些附骨之蛆的拽扯,无数次跌倒又爬起,像一个找寻光明的影子,最后的最后,他还是被背誓的恶魔吞掉。
“算了。”女孩轻轻一叹,俯瞰全身被泥污浸染的赵彻,
最后,她像是一个满怀忧虑的姐姐那样叮嘱离家已久的弟弟,她柔声细语说:“
可别再死了呀,否则这条命,你就真拿不回去了……”
砰的一声,赵彻像是从高处跌倒,穿过了山崖松林,跌回了人间。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茫然看着周围,
还是在马家小姐那装饰华美的闺房,他还是立在梳妆台前,就仿佛他从没有离开过,刚才的一切,那草地,那暗河,那个瞳孔灰蒙的女孩,都是幻觉。
可他知道不是的。
“那个小女孩说,她是我的姐姐?”
赵彻坐在椅凳上,胡乱将一杯茶水饮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紧紧攥着茶杯,实在是理不清这诡谲事情的脉络,那些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