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直刺一条摇尾经过的游弋草鱼。
细小血花贱开,赵彻拔出那根穿过鱼身嵌入水底的竹矛,转身高高举起对许炼示意。
老许似乎听到草鱼在地面的扑腾声音,翘着二郎腿很是潇洒的摆了摆手,头都没有扭过。
意思很明显,抓满十条再来告诉我。
赵彻捧着手掌大小的草鱼,小心翼翼放入草帽里。
暮春阳光和煦,少年郎咧嘴笑着,脸庞麦色,牙齿雪白,扛着竹矛立在潺潺溪流旁。
天穹边有一行家在千万里之外的雁阵北飞,叫声清远。
有时候,一条鱼和一条都没有之间的差距,远远大过了十条和一条间的距离。
万事开头难,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当赵彻拽着老许来看草地上一字排开的十尾鲜鱼,有的犹自张开鱼鳃吐泡,哪怕委实不愿多夸赞这小子,也不得不承认其悟性天资,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来得好一些。
赵彻试探问道:“老许,这下可以了?”
许炼摸摸下巴,还是鸡蛋里挑骨头,道:“气机灌注似乎不大熟练啊,”
他对着鲜鱼指指点点,“喏喏喏,你看这几条,尾巴都被你戳烂了,小彻子啊,咱们杀生不虐生,一矛下去,正中鱼腹,这才算合格。”
赵彻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因为你喜欢吃烤鱼尾?”
许炼叹气,不说话了,赵彻也跟着叹气。
末了,许炼拍拍赵彻脑袋,慨然道:“小彻子,为叔教你一个道理,人生在世,有些事,看破不说破。”
赵彻沉吟,说我明白了,许炼欣慰道:“不错,看你颇有悟性,原本想让你再去抓十条鱼,这样吧,你且说两句好听的,我就传了这诀窍给你。”
赵彻挠挠脑袋,斟酌问道,“是说夸耀赞美你两句?”
年纪越大脸皮越厚的许炼应道:“可以着重在相貌气质方面探讨。”
赵彻拔起竹矛,扭头就走,倒不是说害怕昧良心的话讲出来要遭雷劈,委实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许炼赶紧把赵彻拽住,“一句,一句就好。”
赵彻绞尽脑汁,最后嗫嚅道:“老许,其实吧,你的长相,远比厨艺还要来得精彩。”
自认厨艺古今少有的许炼笑了,觉得他说的在理,两指并拢搭在少年胸腔,一敲一叩之下,有股沛然气机悄然侵入心口,如穿云信箭,号令藏匿丹田的那一小缕先天元气,顺神阙而走中庭,行玉堂过紫宫,初时极快,一息过三穴,如纵马驰骋过北原,到锁骨正中的璇玑府骤停,如遇山峦,改换扁舟逆流缓上,至天突处,已然是豁然开朗的玉柱坦途,宛如飞剑急掠冲太霄,一息过十二穴,终至云门。
许炼沉沉嗓音响彻这位亡国皇子耳边,“总计十六息,比起四十九或是五十二息的正统气诀,绕开了许多道门看重的气府穴窍,算是另辟一条旁门蹊径,其实还能再快,但部分缓处,无非是为之后冲劲蓄势,过于急切,未必好事,所谓一线潮,也是由千万浪涛攒聚蓄势,因风而起。
末了,他肃然道,“可曾记下。”
不等心神震荡的赵彻回答,他又道:“我这“一线潮”,刚传你的是心法,接下来,是走桩,两,才算完整。你且看好,我只打一遍。”
许炼,一手前探,一手回揽,沉住肩头,重心全然压于腰下,上身好似无物,躯体似斜非斜,当他快要倾倒时才腰胯拧转,
屈左膝而踏右足,足弓粘泥带水,唯有脚后跟离地,轻点出三大二小五步,拳随步出,最后一脚只迈了半步距离,以肘代拳侧身递出,溪畔柳木霎时被炸出一个浑圆大洞。
赵彻攥紧拳头,呆呆站住,继而走上去趴在树洞里左摸摸右看看,傻眼道:“老许,你不会事先把里头凿空了吧?”
犹自负手而立一副高处不胜寒姿态的许姓武夫,立即睁开眼睛,瞪着赵彻道:“可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