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马车疾驰在皇城宽城的街道,车轮滚滚,驾车的车夫仍不停的抽动马鞭,并非他焦急,而是车厢里的首辅大人不停催促。
车夫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怀疑老首辅王贞文时日无多,钱首辅急着去见最后一面。
很快,马车在王府外停靠,钱青书没给扈从搀扶的机会,稳健的跃下马车,快步走入王府。
一路穿过外院、曲折回廊,来到王贞文的卧房外,王府管家一路陪同,道:
“钱首辅,钱首辅........容小人去禀告老爷。”
钱青书不理,径直来到卧房外,这才看向管家,示意他去敲门。
管家愁眉苦脸的照做,小声道:
“老爷,钱首辅来了。”
他不敢喊的太大声,怕惊扰王贞文休息。
没多久,一名小婢女打开卧房的门,低声道:
“老爷请你们进去。”
钱青书迈过门槛,进入卧房,看见王贞文脸色灰败的坐靠在床榻,正侧头望来。
“看你的脸色,似乎遇到了大事。”
王贞文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是不是雍州失守了。”
浔州失守后,王贞文就经常失眠、惊醒,精神愈发疲惫,以他的经验和眼界,知道雍州失守是迟早的事。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雍州失守后,云州军可就兵临京城了。
钱青书沉默措辞片刻,道:
“雍州确实没了,但这是陛下下令的,说要退守京城,与云州军决一死战。”
王贞文愁容满面:
“这是一步险棋,我理解陛下的意思,在京城打,肯定要比在雍州打更好。不管是军队、城墙、器械和物资,京城储备都非常丰富。能打一场持久战。
“只是她忽略了人性啊,大军兵临京城,势必造成百姓和官员恐慌,人心一旦散了,便没法打了。”
“王兄看的透彻!”钱青书喟叹道:
“今日听闻陛下主动放弃雍州,退守京城时,我亦有种如临末日的恐慌。不过.........魏渊回来了。”
这句话说完,他看见王首辅表情猛的一滞,像是凝固的画卷。
好一会儿,这位老人拧动脖子,枯败的脸庞转过来,死死盯着钱青书,一字一句道:
“你说什么.......”
钱青书正色道:
“魏渊复活了,许七安为他重塑了肉身,春祭日时,陛下亲手召回他的魂魄,今日在朝堂上,我反复观察他,确实是魏渊,容貌可变,但那份气度、眼神和谈吐,却是模仿不来的。
“而且勋贵中,不乏高手,若是易容,早就看出来了。陛下说,退守京城是魏渊的决定。”
王贞文听完,愣愣许久,道:
“文武百官是什么反应?”
钱青书回答:
“如今正积极参与布防,各司其职,散朝时,我仔细看过,虽说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倒也无人悲观。唉,这领兵打仗的事,只要有魏渊在,就是让人觉得心安。
“他回来的正是时候,京城人心可定.........”
说着说着,他突然发现王贞文歪着脑袋,闭着眼,很久没有动弹。
钱青书心里陡然一凛,嘴皮子颤抖的喊了一声:
“王兄?”
他伸出颤抖的手,眼神悲恸,小心翼翼的试探鼻息。
下一刻,钱青书如释重负,神色一松。
只是睡着了。
边上的婢女小声道:
“老爷近日睡不踏实,即使睡着了,也常常惊醒,一个人睁着眼发呆。”
钱青书缓缓点头,轻声道:
“好生照顾着,别惊扰到他。”
离开前,他在房门口驻足,回望王贞文安详的睡容。
你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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