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流失得越来越快,可放任飞絮飘扬,又天地渺渺,无处相见。”
梅问情似是感叹地说了一句,然后又将手覆盖到贺离恨的小腹之间,感受到一股清晰至极的搏动和气息传递,她垂着眼帘,两人近在咫尺:“我既望你软弱,又爱你不曾软弱。贺郎,此事结束,我们成亲去吧。”
“……好。”
贺离恨的手覆盖在她手上,此时此刻,那些曾经铭记报还之事,仿佛也无足轻重,比起她的邀约来说,说起来再血债斑斑的大事,都也只是那样罢了。
他伸出手,握紧魔鞘,将蛇刀贯入鞘中。
在这一刻,贺离恨的身后浮现出无数天魔契约的虚影,那些生活在大千世界夹缝暗域当中的生物,露出令人震悚的恐怖之态,但在贺离恨的身后,却又收敛爪牙,臣服不动。
梅问情见到他逐渐变了颜色的右眼,那一抹血光没有再消退下去,而是从瞳仁的底部向上晕染,化为一半血红、一半乌黑的瞳孔,象征着杀戮毁灭的血色再也没有退却,而是镶嵌在他的眼中。
“这不要紧吗?”梅问情盯着他道。
贺离恨抬手捂了一下眼睛,那张冷峻锋锐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他只是说:“你不嫌弃看起来奇怪,那就没什么要紧的。”
“妻主,”他抬起头,“你没有将我当成笼中幼鸟,而一直将我当作一只凶猛的鹰,这一点,我一直觉得很……很幸运。”
贺离恨站起身,在他的身后,夕阳穿过没有落下的竹帘,盛大恢弘地铺盖过来,伏在他的脊背、肩头,像是天地暮色的慷慨壮行,又宛如散落漫天的血迹。
“我能从地狱里爬回来很多次。但那些推我下去的人,没有第二次了。”
从他出生之始,从裴家的设计、归元派的交易、那个洞府里的刑具折磨……自废道基、以身涉毒、问鼎魔府……乃至于五年前的重伤假死。
他已经把自己打碎重生过,太多太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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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曾经诛杀过魔尊的压灵大阵被重新启用,这一次,他们没有请动任何一个返虚祖师,但却意外得到了更多邪修的支持,那些自由已久、肆意张狂的修士,似乎不愿意再回到贺魔尊的统治管辖之下。
这一战,梅问情没有去旁观。
血色冲霄,云雪凤送来的秘天阁卷轴就放在案侧,上面的字迹像是活得一样不断变幻,一抹抹血光从中裹挟住名字,无论正邪,将修士的名讳消融吞噬。
在不远处的血色染透重重云霄时,梅问情却只是坐在圣魁宫之上的云崖亭边,静静地饮酒。
在她的对面,有两位才刚刚出关的返虚境天女,她们在梅问情真身现世的时候就已经传递了消息,都是在前几日收到了老师的回信,将两人召回了圣魁宫。
一个是如意天女沈燃冰,另一个则是碧虚天女何琳琅。
梅问情自然不会食言。
她们两人接到消息之后,不说何琳琅,就是在紧要关头的沈燃冰也毅然决然地放弃了本命法器的修正和炼制,立即动身回到老师身边。当两人坐在云崖亭对面之时,身畔就是熟悉的小惠姑娘奉酒等候。
沈燃冰一身劲装,窄袖圆领,护臂将袖口扎起,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别的装饰。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将之重新放在桌上,拱手道:“学生已经有数千年没有再见到过您了。”
“我将你们门人的消息如实相告了。”梅问情转动着指间的器皿,“天女娘娘意下如何啊?”
何琳琅一身繁复长裙,与沈燃冰截然相反,雍容端庄,宛如牡丹,她道:“老师就不要取笑学生了,我已劝过,让掌门人不要一意孤行,然而……”
她虽是门派祖师,但到了这个年纪、这个时候,对于后裔传承反而看得很淡,所以虽然劝说,也只是随便说说,就算这传承就此毁绝,在何琳琅经历的一切当中,也不过要再次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