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云鹤追推回了屋里。
“云公子做法固然是对的,但这些山野草民,需要时间教化,急不得。急了,他可能也就急了。”
李横波坐回床头,擦拭她的匕首。
云鹤追笑:“看来,你什么人都了解。”
阴阴夏木,花色浸眼,窗外是一片热辣的空气,李横波却觉得通体冰凉,喉咙酸堵,她静静开口:
“云公子难道不该同我一样吗?早饱尝世故冷暖,什么人没见过?”
云鹤追瞧出她异样,反倒微微笑了:“我生于风月之地,长于艳女支之手,我感谢我的母亲赐给我一副好皮囊,才能让我一直游刃有余行走花丛。我也得感谢她,有一颗聪明的脑袋。她们都待我很好,吃苦么倒也谈不上。”
“云公子到底是男人。”李横波脸色略显苍白,有些恍惚,男人跟女人在风月之地,怎么会一样。
云鹤追知道她必有伤疤,也没兴趣去碰,改了口,同她商量起正事来。
后头偏房里,杨兴的发小张进捧着药膏,正给他慢慢涂抹,跟前没人了,杨兴才开始哼哼歪歪的,越想越窝火,嘴里骂道:
“老子在山里多自在,心情好了打两只,心情不好回家困觉,在这受鸟气?”
说完,飞出一口痰贴墙壁上去了,“娘的,老子从小在洛阳城长大还没被人打过。”
张进看他呲牙咧嘴的,劝道:“那个云公子,就是李将军也让他三分,你看那个娘子那么漂亮,还不是给他当丫鬟使。看着斯斯文文的,其实谁也没他毒。”
杨兴嗤笑说:“再斯文,一个残废而已。”
话音刚落,张进赶紧捂住了他的嘴,杨兴被药膏熏的头疼,脑袋一晃,甩开了。
“你作死,被他听见想再来一顿?”
杨兴眼中冒火,小声骂骂咧咧半天,心里盘算好了,让张进低头,一阵私语,张进张大了嘴:
“太冒险了吧,万一那头也不落好,可就真的要死了。”
杨兴口干舌燥的,先喝了碗井水,才继续说:“我看清楚了,在这偷偷摸摸,那才是没出路。他们将军许的那都是水里的月亮,离了洛阳,背井离乡求富贵,”他摇摇头,“我们不能干,你听我的,按我说的办。”
城门一开,等着进城的各色人等,或拖家带口,或担起商货,人头攒动慢慢朝前挪。盘查的守卫悄悄打了个哈欠,两眼泛泪,面无表情地开始了一日复一日的枯燥工作。
吕次公带着谢珣崔适之等在城里转了两圈,看城门口陆续有人被放进城,他眯眼瞧了半晌。
自寇乱结束后,洛阳城已经承平五十载,长安的天子尚在其间有几回被暴乱逼的出走,此城却如故,集市很热闹,百姓很快活。脱脱跟在后头,眼没闲着,眼花缭乱看街上杂耍;嘴也没闲着,糖人咬的嘎嘣脆,透心的甜。
吕留守行事谨慎心细,对谢珣一抱拳,往城门口去了。谢珣和崔适之便在附近卖砂糖绿豆的铺子边暂坐,脱脱很不见外,也一屁股坐下来,若无其事先要了一碗砂糖绿豆。
“好热。”她埋怨道,谢珣又命她扮作个小僮仆,灰扑扑的衣裳,烦都烦死了。
谢珣看她一眼,果然是出了汗,一张脸,越发粉,也越发白,嘴角糖渍乌糟糟的。他丢来帕子,淡淡的:
“你擦擦嘴。”
脱脱不听,伸出小舌头左一圈右一圈,舔干净了,却对崔适之甜甜一笑:“你不愿意吃糖人太亏了,可甜呢!”她那个耍无赖的泼皮样儿,又很欠收拾。
两只眼,却小贼似的乌溜溜往城门口转,“三家了。”
有谢珣在,崔适之矜持,不过一侧身目光放远:“什么三家?”
“我看到有三个年轻的后生,拖儿带女的进城了。”
“有什么不对吗?”
“看起来没什么不对,或者,是来东都做个小买卖。”脱脱目光闪动,“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