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想象的那样大发脾气,小脸迷茫,竟没了下文, 默不作声把地上修剪掉的梅枝捡了起来,像是自语:
“长的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把它们修成别人喜欢的样子呀?”
她走了出去, 把梅枝放回梅树下,谢珣凭栏看着她身影,问道:“今天是怎么了?”
脱脱用鹿皮小靴子踢土,磨磨蹭蹭的, 一张嘴,呼哈吐着大口大口的白雾:
“小崔娘子会插花,她说话温温柔柔的,笑也很温柔,她走路姿态更好看,裙裾就像微风拂过的湖面,大家都很喜欢她,你喜欢吗?”
谢珣简直莫名其妙,蹙眉道:“我都不认识她。”
“你很想认识呀?”脱脱一脚踢飞一搓土,朝谢珣的方向,“清河崔氏,很了不起吗?”
谢珣颔首:“是了不起,关东望族,天下第一门第。”
脱脱“哦”了声,长长拖个调子:“谢氏也不比不上?”
谢珣痛快地承认了自己门第不如清河崔,脱脱沮丧地别开脸,有些粗暴地把落在肩头的梅瓣拂掉:
“那你是不是很想娶天下第一门第?”
“以前有。”谢珣坦荡的让人生气。
脱脱几乎要气死在当场:“那你去娶呀!”
谢珣还只是微微笑:“以前,我想过自己会娶一位出身良好温柔贤惠的妻子,兴趣相投,琴瑟和鸣。”
脱脱听得直挠头,发髻被她揉乱了,散落下来,小脸被冻的冰凉也不肯进去。
“但现在没这种想法了,你是什么样,我的妻子就是什么样。”
这话听得脱脱心头滚烫,简直要喜极而泣,她提裙飞上来,张开双臂,一开口,如莺声流乱:
“我要你抱抱我!”
谢珣双手环住她的腰,脱脱委屈说:“你见了小崔娘子会喜欢她吗?”
“不会。”
“那要是喜欢上了呢?”脱脱翻来覆去假设。
“不会。”
“你会娶她吗?”
“不会。”
两人都不说话了,四目相对,脱脱的眼睛如璀璨天光,仿佛栖息着神明,她忽然狠狠咬了谢珣一口,太突兀,谢珣吃痛有些惊诧地看着她。
她把脑袋一扬:“你只能爱我一个,要是敢辜负我,小谢,我就再不跟你好啦!”
展袖如云,谢珣垂眸看看手腕,兴味十足的:“你要是辜负我呢?”
咦,这个问题从不在脱脱的考虑范围之内,她愣片刻,说:“那就叫我牙齿掉光,成一头秃驴!”
晚霞漫卷,空气干冷干冷的,脱脱一抽鼻子,赶紧又问:“是我好,还是五姓女好?”
“你好。”
她朝他胸口窝一戳,点了又点:“这里,只能有我一个人。”说着,目光炯炯一扬脸,眉翠如远山,“我不比她们差,我知道,她们会的我不会,但是我会的她们也不会呀。最重要的是,我要是认定了谁,就会一心一意爱他,你也是,对吗?”
手上梅香重,在寒气凛冽的黄昏更添一份清绝,谢珣揉捏着她手指:“我写给你,好不好?”
谢珣把她领进书房,备好笔墨,写下几笔放纵飘逸的行草,脱脱一字一字念出来:
“相怜相爱倍相亲,一生一代一双人。”
她头一歪:“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想的什么意思?”
“刚才你说的那些。”
脱脱丢开笔墨,毫不在意,只把柔弱无骨的身子贴上去,抱紧他,谢珣人宽肩细腰,隔着厚厚的衣袍也能感受到那股刚劲,脱脱觉得很安全,把脸埋在他胸口:
“我爱小谢相公,谁也抢不走你。”
谢珣揉着她头发,低声说:“放心,我是你一个人的,没人抢的走。”
两人卿卿我我半晌,脱脱还是收起了字帖,如奉珍宝,放进存钱的小匣子里。谢珣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