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的旬假,这让脱脱扑了个空。
文抱玉老母亲患病卧床,谢珣前去探望,说是旬假,却在老师家中耗了大半日,师生同住靖安坊,更方便这种往来。
李丞说谢台主的家在长兴坊,脱脱没进去过,但凭着在整个长安城鼠窜的本事,就算闭着眼,也能摸到长兴坊。
出门前,脱脱果断舍弃一年到两头视事穿的黄袍,狗刨坑似的,把衣箱刨了个底朝天。
胡服就算了,虽然穿上去像男孩子那样可爱,但对于谢台主来说,肯定缺少魅力啦,脱脱把小袖衫扔开,再扒拉,捞出李横波早年的旧衣裳在身上比划了阵:
琉璃绿上襦,瓜瓤红下裙,再有一条金粉花的薄纱罗披帛,穿在身上,虽略嫌阔了些,但胜在颜色依旧亮眼。
家里实在太穷,没像样的首饰,脱脱索性跑东南道观里摘了朵嫣然茶花,也不管大家闺秀小家碧玉流行的发髻,只挽个少女样式,把花别上。
掌心里胭脂一晕,往扑了粉的两颊浅浅淡淡涂抹开,便成桃花妆。最后,不忘点上口脂,李横波在她脸上运作半晌,痒痒的,李姊姊的手真是温柔呀,脱脱陶醉地想。
穿这么漂亮,骑驴真是煞风景,脱脱忍痛,花钱搭了辆牛车,晃荡到长兴坊。
普通百姓家家户门只能紧闭,但是,长安城里达官显贵们的家却可以朝坊外大道开门,脱脱乖觉,下了车便向人打听:
“劳驾,御史台台主谢相公的府邸要怎么走?”
听是找谢台主,对方眼睛都直了:难得,难得,竟有如此标致的小娘子光天化日之下要找御史大夫?
谢珣名声在外,素有克妻克女人的美名,坊间有云:谢台主未婚妻虽连续折损,但到底是男人,少不了女人。谢府有绝色新罗婢,凡与之交合者,不出三日,一律暴毙,统一葬于园内花树下,故树间绿头苍蝇都被滋养地比别处肥硕……
对方用看壮士的目光看着脱脱,给她指路,不忘冲其背影一唱三叹。
好飘逸潇洒的“谢府”两字,脱脱止步,抬头品鉴,无病呻吟地微微颔首,赞句“好字”,提裙上阶,冲那青衫门仆露出甜甜的笑:
“好哥哥,我找谢台主,来还一样东西,劳烦你通传一声,就说典客署的春万里找他。”
说着,把门籍递上。
典客署的人都这般妩媚了?门仆不住瞄她。
可门籍扫过几眼,又还了她:“台主今日不会客,有什么要紧东西,我转交即可。”
御史大夫人称鬼见愁,虽是三品高官,但府里迎来送往一向寡淡,敢登门造访的,除了文相和下属,余者寥寥,更何况,谢台主也素不爱同人应酬。
脱脱很不开心:我打扮这么漂亮,不让我见?
“劳烦您通融,我有人命关天的事情要见台主。”脱脱撒谎嘴到擒来。
门仆摇头:“那就等死吧,台主不见就是不见。”
脱脱退后两步,瞧着“谢府”两字确定没错,再看看四下,哼,果真是冰块,谢台主家周边几丈内都无闲人敢靠近。
“谢郎,你不能在平康坊口口声声小宝贝,出了平康坊不认人呀!”她卯足劲儿,喊起来,这些话南曲里听的熟稔在心,没想到,出了平康坊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门仆闻言,大惊失色,忙招呼人下来围住脱脱:“你到底在胡说什么?我家郎君绝不会狎妓!”
“是吗?可他狎我了。”脱脱理直气壮。
门仆冷静道:“这可是御史大夫的府邸,你好野的胆子,既是典客署的人,又跟平康坊怎么扯上关系的?”
脱脱打断他,楚楚可怜:“对呀,我怎么会不知轻重,若不是,”她一抚肚子,“若不是真没办法了,怎么敢寻到这里。”
一个门仆,竟也是典型御史台作风,很会冷笑:“你这想走也走不成了,等我家郎君送走客人,再审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