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
西市热闹而嘈杂。
两边胡人卖香料、药材、珍珠玛瑙的店铺已应钲开张,人流熙攘,牲畜行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到处可见牙郎们兔子一样穿梭其间,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活人说上天。
“这昆仑奴哪里不好了,您看,又结实又强壮,骂不还嘴,打不还手,就是头温顺的大牛大骆驼,买回去,一个顶仨!”
“来来来,看房了看房了,捏价、交钱、签契约一条龙服务!房主低价急售,买了今天夜里就能住进去,还等什么!”
“突厥的小红马嘞!吃得少,跑得快,有事出街无事拉车,一举两得呦!”
七嘴八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脱脱下了驴,不时回头张望小红马,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满嘴的“借道、得罪”护着樱桃牵驴往前冲。
轻车熟路地摸到一家饆饠店,进了门,直奔老板娘的柜台,把布袋小心呈上,手指点着柜台:
“来,上秤!”
那语气分明熟练老道。
“呦,小娘子,今日得了什么好彩头,笑这么甜?”老板娘更熟练老道地扒拉开布袋,定睛一瞧,猛地放光,“小娘子从哪里得这么大的樱桃?”
“我哪天笑的不甜?”脱脱脚一伸,就勾来具木凳,她人跪在上头,两手撑在柜台,冲老板娘挤眼,“怎么样?整个长安城你找不出第二家这品种,个头大,肉饱满,把最好的挑出来趁新鲜往节度使们的留后院送都够了!”
她拈出一枚,塞老板娘嘴里:“如何?是不是比我笑得还甜呀?”
老板娘腮帮子一动一动的,不说话,味儿咂摸够了才慢条斯理说:“也不是那么甜嘛,算了,看在熟人份上,都要啦,五十文,不亏你吧?”
脱脱按下老板娘要收货的手,眉毛挑老高:“五十文?您怎么不去街上抢呢?最少一百文,这得供你做多少樱桃饆饠?”
“呵,我做这生意又不是一天两天,多少价我心里没数?也就是樱桃没大批下来,行啦行啦,六十好了,撑死到顶了!”老板娘痛心疾首。
“九十。”脱脱拽回布袋。
老板娘拉扯过去:“七十。”
樱桃娇嫩,脱脱跟母鸡护崽似的弄到西市,暗自盘算着过夜就要赊,咬咬牙:“八十五,不能再少了!”
“一千文,我全要了。”外头施施然走进个年轻男人,身材修长,甚有风姿,他的声音永远叫人如沐春风。
哪里来的冤大头?
脱脱和老板娘不约而同转脸。
面首!
脱脱一下认出云鹤追,眼前人春衫薄,眉眼俊,正意味深长带笑看着自己。
她噌地从凳子上跳下来,抓紧布袋,一手拎到他眼皮子底下,一手掌心朝上:
“成交,给钱。”
未免也太快了,闪电似的,眨眼就到跟前来了,云鹤追笑笑,解下身上一枚白玉翡翠:
“这个给你,不止一千文。”
上好的翡翠,上好的白玉。
脱脱拿在手里瞧了瞧,又咬了咬,嘁了声,很快丢还给他:“傻子才上当,这是公主殿下赏赐给你的吗?那是官物,流通出去,官府不抓我才怪。想骗我,也不打听打听我春万里在西市是干什么吃的?”
下巴微扬,肤凝雪,唇明艳,她骄傲得意的模样像极了一朵小玫瑰,让人忍不住尝一尝她的芬芳,云鹤追说:
“我没有骗你,没有人会骗你这么美丽的女孩子。想要钱是吗?带上你的樱桃,随我来。”
老板娘拽了拽脱脱,悄声道:“有本事啊,几时认得这么俊俏的郎君?”
脱脱把布袋轻轻一晃:“八十五,你不买我要走了。”
老板娘忙不迭点头:“要了要了!”
“等我片刻,我回来取钱。”脱脱在她耳畔低语,再回眸,给云鹤追抛了个醉人媚眼,声音娇得千回百转,勾着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