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珍贵药材,哪儿会落到这个邋里邋遢的小姑娘手里,士兵严肃的弯腰检查。
云巧撅起嘴,不情愿的往后晃了晃。
拳头大小的果子缝隙间,隐约有淡色的根须,士兵拨开橘子,无甚表情的脸露出些许诧异来。
还真是人参,且不少。
“进去吧。”士兵没有刁难她。
云巧仰起小脸,笑得极为灿烂,士兵粗声粗气地询问后边的人,尚未开口,小姑娘又倒了回来,声音脆脆的,“城里好人多呀。”
士兵看了她眼,“别堵在这儿...”
福安镇离边境近,百姓们过日子战战兢兢的,没心思逛集市,福安镇所有的铺子加起来还比不上涟水县一条街。
小姑娘的箩筐擦着他小腿,他不耐地催她迅速离开。
语气不容置喙。
云巧懵懵的望着横在面前的三条街,不知往哪儿去。
青石板的街道上,人山人海,她抖抖胸前的铜板,和士兵商量,“你能不能去县学帮我找唐钝。”
“......”
“我怀里兜着钱,别人会惦记。”
“......”
戍守城门十几年,没遇到过这档子事,士兵怔了瞬,指着最中间的道,“你不是卖人参吗?沿着这条路直行,药味最重的地儿就是医馆了。”
料定小姑娘不识字,士兵连医馆招牌都没说。
“我先找唐钝,他在县学读书,你帮我找他来啊。”
士兵认真瞟她,小姑娘面黄肌瘦的,语气熟稔,仿佛认识他许久似的,士兵淡淡指着右边的石板路,“县学在那边。”
意思是让她自己去。
云巧怯怯的缩着脖子,“他们抢我的人参和钱怎么办?”
“大庭广众之下,谁敢抢人财物?”
顾大人为官刚正,狠狠整顿了番城里治安,且派人四处宣扬律法,当街抢人财物者,罚二十大板,伤人者判半年徭役。
近几年,涟水县的河岸堤坝,道路桥梁,全是牢里犯人修的,据那些人说,服徭役简直生不如死,城里的混混地痞都改邪归正了,谁抢东西?
云巧望着街上乌泱泱的人,掷地有声地说,“坏人呀,世上坏人很多的。”
“......”
士兵怀疑她是傻子,没和她继续闲扯,云巧也不着急,放下箩筐,坐在扁担上,静静等着。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每到天黑,城门就会关闭,里边的人出不去,外边的人进不来。
云巧卡在城门口,挑着箩筐溜到里侧。
初冬的夜里已经很冷了,士兵们常年锻炼察觉不到,坐了大半天的云巧则瑟瑟发抖,士兵已经换了一波。
沉重的铁门慢慢阖上,士兵们各自散去,云巧没了主心骨,跟在年龄看上去最小的士兵身后。
走了一段路,士兵浑身不自在的回头,“你跟着我作甚?”
“我害怕。”
“......”
小士兵不可能领她回家,无法,只能送她去县学。
县学对面的几间客栈外亮着灯笼,灯光幽黄,像朦胧的月镶在两人身上,不到宵禁的时候,街上仍有行人,白日书声琅琅的县学入夜就变得寂静,低调得像不存在似的。
小士兵指着朱红色的大门,“这儿就是县学了。”
新来的山长和顾大人是旧交,他怕被怪罪,丢下话,撒腿就跑。
屋檐下的两只灯笼摇曳生姿,云巧抬头望了望,毫不迟疑的拾上台阶,抓着门上的圆环,重重拍向门。
开门的是两个人,盯着云巧瞄了两眼,狐疑,“找唐学子的?”
唐钝打过招呼,如果有个头发乱糟糟的小姑娘上门找他,务必知会一声。
两人瞧着面前的小姑娘,心想可不就如唐钝形容的那般?
云巧不认识唐学子,“我找唐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