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帘被撩开,有一个修长高大的身影踏了进来。
他束起了长发,披上了战甲,玄黑的披风上还沾着北境的碎雪,衬得五官有种凌厉的美。时隔近两年,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骄傲偏执的少年,他藏匿了锋芒,变得高大又深不可测。
他往那一站,连空气都会变得稀薄。
李心玉已经没有胆量质问他,为何要投靠琅琊王李砚白了。
裴漠解了战袍搭在木架上,提着一个漆花盒子向前一步,如刀般的眼神扫在李心玉身上,如同在审视股掌中的猎物。
“你穿嫁衣的样子,真好看。”他如此说着,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李心玉面前的案几上,随即在一旁撩袍坐下,嘴角勾出一个危险的笑来,示意她:“打开它。”
李心玉退后一步:“不……”
她怕盒子里装着的,是她某位亲友血淋淋的脑袋。
第21章 金笄
裴漠并不在意她的失礼,自己动手打开了盒子,露出里头几样精致的小菜。他一边将带着余温的菜碟拿出,摆在案几上,一边自语般道:“臣倒忘了,公主一向是被人伺候惯了的,做不来这些粗活。”
说着,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过来坐,吃饱了才有力气。”
李心玉哪敢过去?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见她不动,裴漠的眼睛危险一眯,沉声道:“你是自个儿过来,还是我抱你过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李心玉小心翼翼地跪坐在裴漠的对面,浑身僵硬得如同一根绷紧的弓弦,几乎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让上下牙齿不再发颤。
裴漠的面色立刻由阴转晴,自顾自盛了一碗鸡汤,推到李心玉面前,又夹了一块没有刺的鱼腹肉放进她的盘子里,说:“用膳吧。”
“我怕你会毒死我。”李心玉攥紧了袖子,声音因害怕而战栗。
裴漠夹菜的手一顿,随即将筷子上的菜食转而送进自己嘴里,像是在向她证明无毒。
李心玉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的动作,有些崩溃地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裴漠将嘴里的东西咽下,放缓了声音道:“别急,很快你就知道了。”
他凉薄一笑,不再多言,起身拿了战袍披上,又推门走进了潇潇风雪夜色中。
李心玉的确饿坏了,从小到大,她从未受过这般的惊吓和苦楚。裴漠走后,她一边机械地扒着饭菜,一边泪如撒豆,哽咽不能自已。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她不知道自己落到裴漠和叛军的手里,还能否平安见到明日的太阳。
自怨自怜地过了个把时辰,落锁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五六个粗壮的丫鬟婆子提着红灯笼进了门,行了礼,不由分说地便上前架住李心玉,将她强行按上了一辆缀着红绸的马车。
“放肆!你们要干什么?本宫千岁之尊,岂容尔等无礼!”李心玉意识到大事不妙,也顾不得满头金钗银饰乱颤,挣扎着要下车。可当她掀开车帘,看到两排带刀的冷面侍卫时,她又胆怯了。
李心玉怕死,只能由着马车将她载到了另一幢府邸。
她被人搀扶下来的时候,还有些发懵。穿过前庭的红绸喜字,穿过回廊的大红的灯笼,推开大堂的门,裴漠一身喜服卓然而立,殷红的袍子勾勒出他英挺的身姿,和她身上精致的嫁衣相得益彰,红得刺目。
李心玉便是再傻也该知道裴漠想干什么了。她转身要逃,却被裴漠一把攥住手腕拽进了怀里。
“你这身嫁衣穿得很应景,正好与我拜堂。”裴漠牵着她的手,垂眼看她,淡墨色的眼睛中满是讥诮。他说,“吉时已到,拜天地罢。”
“我不……”李心玉只觉得满堂的喜烛都像是莫大的讽刺,她拼命地想要将手从裴漠掌心抽出,力气大到手腕都发了红,生疼生疼,然而仍是无法撼动那个男人分毫。
“别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