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以前就有看公文以及当地报纸的习惯,因为只要够细心,就能从这些公文以及文书中看出一个地方的政治生态以及人文关系。
这是政治美学中的一种,考究的是读者强大的发现,归纳,总结,思考的能力。
在各个衙门中,这种能力就变成了一种日常能力。
观察一个人,或者很多人是云初的职业习惯,就像他的化学老师告诉他的一样,每一个人其实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要用运动的思维来看待一个活着的人。
就像化学反应一样,没有时间这個催化剂,就没有化学这门学问。
不要树敌,不要树敌,不要树敌!
这是老师再三警告他的话。
就算你是一块金子,只要有一块破抹布盖住你,你就没有发光的余地了。
当然,刘老师在说以上话语的时候,他正在往充满氧气的玻璃瓶子里塞燃烧的镁,当时镁在氧气中燃烧的可激烈了,宛若烟花一般灿烂。
云初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他当然也理解老师的教导,如果一定要树敌,就要用最短的时间,最激烈的手段,让敌人消失。
一旦你觉得你可能被某人威胁了,那么,你一定是被他威胁了,这个时候,就要好好的思考一下,能否和平化解这些矛盾,如果不能,就一定要果断的处理。
总体上,云初杀侯三就是这一类问题的果断应用的具体表现。
侯三被处理掉了,事情又回到了原点,或许有些不太一样,不要紧,这不过是氧化还原反应的特点罢了。
丁大有没有下令继续离开,而是命令一位果毅校尉带着一百人拎着几个被活捉的沙盗走了。
没人敢质疑丁大有的军令,所以,七八百人就在炽热的沙漠里等待了整整一天之后,那个果毅校尉带着人回来了,不仅仅是人回来了,他们还带回来了好多的战马跟骆驼。
看样子,这是从沙盗老窝里捞到的好处。
当云初请丁大有吃牛油炒面的时候,丁大有道:“你也算是折冲府的一份子,这些缴获,也有你的一份。”
云初笑道:“明日就要离开沙漠直面玉门关守将,不知都尉可有良策应对?”
丁大有叹口气道:“本来都是军中袍泽,我们发财分他们一份也不是不成。
我听说,玉门关守将胃口很大,一星半点可填不饱他们的肚皮,你既然也在军中,就该知道,军中姓程的就没有一个好玩意。”
“玉门关守将姓程?”
“没错,程咬金的程,当初程咬金在玉门关生生的咬下了侯君集的一层皮。
然后,姓程的就变成了玉门关的看门狗,人家不再咬金,开始咬人了,即便是关系再好,也会被他们汪汪几声。”
丁大有的态度很消极,看样子进城过关被狠狠砍一刀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老猴子对于进城缴纳赋税的事情似乎很不在乎,或者说人家有另外的门路可以避开,不管云初如何追问,老猴子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让人很想在他的鼻子上打一拳。
沙漠的尽头又是戈壁,戈壁滩上出现了一条黑色的细线,走了两天之后,细线就变成了一条夯土长城,这应该是一条汉长城。
很奇怪,长城这一头戈壁连着沙漠,长城的另一边却是草原连着森林。
云初一行人是从高昌,伊吾这条路来到玉门关的,如果他们走于阗,鄯善那条路的话,就会直面阳关。
总体上不会有太大的差别,因为不论是玉门关,还是阳关都归玉门都尉府管辖。
重新装上轮子的牛车,咯吱咯吱的行进在古老的车辙里,很神奇,从车辙碾过的痕迹来看,几乎所有的马车车辙都基本相同。
才看到玉门关高大的夯土城楼,云初就被想要进关的人数给震惊了。
因为,在玉门关外,胡人们已经自发的形成了一个小的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