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攒了多少银钱,因不能有后,早从族里接了一儿一女在身边养,还认了一个义子,听闻是个学生……”
“那学生是不是姓褚?”赵明枝顿时想到自己在古玩铺中零星听到的几句,又问道,“陈公事同藩人走得近么?”
这话一问出口,不但冯管事脸上露出不屑表情,旁边几人也个个撇嘴。
“哪里才只走得近!”冯管事鄙夷道,“不晓得的,怕是要以为城中来的那些藩人是他生的种!”
“本来节度想着把人压服后,赏一二小官也就差不离了,那陈公事唯恐自己显不出来,便想拉拢藩人抬高自己身价,也不晓得上了多少折子,硬生生……”
冯管事说到一半,忽然醒得什么似的,忙把此事掩了,岔开道:“外头传的也不知真假,左右朝中来的,不管走马承受公事也好,转运使也罢,从来没一个好东西,索贿威胁就算了,暗中勾结藩人,私下还敢收狄人银钱。”
他一起了头,就止不住同赵明枝抱怨道:“从前有一个胆子最大,为人最恶,已经被人撞见收了狄人重金贿赂,还要反咬一口,毫无畏惧之心,嚷着要回去写奏报,也就是仗着朝中忌讳西北,才空口胡说!”
赵明枝立时问道:“此事当真么?还是外头瞎传的?那人是谁?后来如何了?”
从来外贼易防,家贼难防,眼下好歹还有西北作为间隔,若是京兆府中官员里生了奸人,在这关键行那背叛之举,若有万一后果,后头所有打算,便将落空。
冯管事还未说话,后头就有个从人插嘴道:“哪里有什么瞎传!当日我还在营中,我那一队正好被抽去领这项差,亲眼目睹,怎还会有假!”
赵明枝闻声望去,却是那没了右臂的。
此人继续道:“那个官姓钱,是京中安插过来做转运的,结果把秦州布兵画在图上,全给了兴庆府来人,我们人赃俱获,对面那狄人见势不妙,自拿刀就颈,他便再不肯认,还要说我们构陷。”
听到此处,赵明枝哪里还有不知。
她来时自吕贤章口中听说过此事,但说法全不相同。
朝中都传言那官员是与被裴雍一跋扈手下起了争执,才给乱刀砍死。
她犹豫一下,复才问道:“那姓钱的官,说的是转运副使钱纲么?”
那人一愣,当即点头道:“赵姑娘怎的知道?”
赵明枝只得道:“京中多有西北传言,都说是从前曹……曹节度心有反意,裴雍……裴节度与其狼狈为奸,因被钱纲察觉,裴节度便纵容手下酒后把人给灭了口。”
一时屋中人人发出嘘声,七嘴八舌插起话来。
“夏州那个早看我们西北不顺眼了,看裴节度更是眼中钉一样,他们哪天不泼脏水才奇怪吧?”
“这哪里才只泼脏水啊!压根就是颠倒黑白,也忒不要脸了罢?”
“还灭口?节度当真要灭谁的口,怎会叫人察觉,保管让他死得神不知鬼不觉的!”
“京城人那样没见识么?”
“忍这许多年,当真以为西北是软柿子?再逼得紧些,还不如当初就反了呢!”
“莫要瞎说,我儿还要科举的!”
“反了节度做皇帝,你儿在京兆府科举,难道不好?”
“我倒是不怕,只节度若肯反,也不是节度了……”
眼见众人越说越不像,那冯管事咳嗽一声,其余几人才醒得过来,连忙闭嘴站直。
赵明枝便指着那拜帖道:“我同那陈公事并不相识,只今日好似遇得他那义子,姓褚的……”
冯管事便道:“我们只是开镖局的,一向同衙门打交道,那走马承受是朝中遣来的人,平日里没有相交,姑娘若是想认识个新人,见一见也不打紧,若是没兴趣,我把人打发回去便是。”
赵明枝听得一愣,问道:“那陈岩虽无实权,却手眼通天,不见真的不要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