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不小啊。”
郑玉衡心想,我家大人?我命中注定的好妻子、世上独一无二的太后娘娘,她的志气本来就很大,这还用你说么。
“我姓温,叫温皓成。”他懒洋洋地说着,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我长兄是户部侍郎温皓兰,就是尚书大人都敬让两分的人物。既然来了户部,别说你没听过他……我呢,是这里的主事。”
周围的书令史、掾属等人连连点头,跟着仰首挺胸,与有荣焉,好像温皓兰温侍郎是他们的亲哥哥一样。
温皓成从椅子上起身,走到郑玉衡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也以为这是谁家的世族子弟,可又没听说有姓郑的豪门,绕着他转了个圈,说:“你是因为谁进来的?”
郑玉衡道:“是内缉事厂许厂督引荐。”
温皓成脸色骤变:“宦官的人?”
郑玉衡沉默不语。
这位衙内的脾气肉眼可见地变坏了,一旁有书令史喊道:“温衙内,还玩不玩啊?”温皓成扭头骂道:“玩你个头,起来给他找张桌子。”
郑玉衡回礼:“多谢温主事。”
“你跟着他们叫我衙内就得了。”温皓成不耐烦地道,将最冷僻的一个角落指给他,“滚那边呆着去,没事不要烦我。”
郑玉衡默不作声,一不反驳抗争,二也没有要合群。他在桌子边拉开椅子坐下,放好文书、将官印放进鱼袋里,穿起线佩戴在身上,想着昨夜来户部之前,跟太后娘娘亲口诉说,大展宏图的伟业——好了,伟什么业,连书页都没有一个。
另外一头很快就开始喝酒划拳,吵嚷得沸反盈天,一会儿哄着那位衙内掏钱,一会儿又阿谀奉承、张着嘴颠倒黑白。
郑玉衡没有办法,只能按照房内各大书架上的年份,寻找今年的仓廪账目。但这个玄号房里面杂乱无章,有关的记载文书、书籍册子、出入往来,翻乱地堆积如山。
那头的温皓成冷眼旁观,眯着眼看他的背影。周围掾属立即看懂了眼色,声量不大不小地议论着:
“怎么就来个走阉人路子的玩意儿,那种不成人的东西也去攀附,当了人家的干儿子了……”
“你懂什么,这种学不出来的苦书生,真逼急了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要是真有才,春闱高中,学出个名堂来,还能到这儿?不早就去翰林院高就去了?”
“翰林学士都是未来的宰执重臣,这人年纪挺小,想要进士及第,还得再学个几十年吧!”
众人哄笑起来,一旁立刻有个书令史拍马谄媚道:“就不如咱们衙内,十六岁就考中了举人。前途那叫一个光明,就是咱衙内不屑于世俗俗务,大隐隐于朝啊。”
拜高踩低、又混久了的小吏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来,将温皓成夸得恨不得三头六臂,长出十八个脑袋来。这位衙内享受在夸奖奉承当中,飘飘欲仙,立时就想让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敢以钧为名的年轻郎君吃点苦。
温衙内朝旁边的人使了下眼色:“把那个看都看不懂的玩意儿拿来。”
“哎。”那人道。
片刻之后,郑玉衡刚在众人身后的几列大书柜里找到秋后长平仓、百善仓的两本账目,就被拍了拍肩膀。
他回身一看,见是一位平平无奇、面带笑容的书令史,手里捧着重重的一匣子公文和账本,嘭得一声放在了郑玉衡的桌子上。
连仓部司年久脆弱的桌子都跟着冒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郑玉衡愣了一下。刚才这群人的议论,他也听见了只言片语,只是没听到温衙内吩咐的那句话,所以对眼前人态度的大转弯感觉到有些惊讶。
书令史道:“主事是新来的,不好叫您一来就经手那么难的东西,正好,仓部司有一箱子旧年的账还没校对过,是去岁陛下登基时新翻出来的,因为太过简单枯燥,没人放在心上,就留到了现在。”
他打开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