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让房俊、许敬宗之流攻城拔寨将咱们的根基都掘断吗?”
阴树森却不退缩:“但现在于家已经向房俊投诚,等同于坚固的堤坝开了一道口子,继而便是洪水决堤、一泻汪洋,内哄由于家而始,吾等如何团结?”
于保宁面色阴晴不定,不过自知理亏,并未争吵。
这就是于家“投诚”带来的坏处了,导致整个河南门阀攻守不一、进退失据…
所以他果断转换话题,问裴怀节道:“府尹之后去了魏王官廨,想必也见到房二,不知可否探问中枢打算在丈量田亩之后,如何处置不在账册之土地?”
这才是之所以造成当下局势的问题核心,没有人知道中枢到底打着什么主意,故而只能抵制、阻挠,唯恐中枢将这些年侵占的土地予以收回。
土地是世家门阀来以生存的根基,没有土地就没有产出、没有产出拿什么维系钟鸣鼎食的享受,拿什么去结交人脉、举荐子弟、出仕为官?
所以兼并、侵占土地是世家门阀与生俱来也不可割舍的特质。虽然现在海贸搞得轰轰烈烈,但一则距离河南世家太远,还看不真切前景能否始终这般兴旺,再则海贸基本掐在房俊手中,谁家想要进行海贸,就要看水师 以及其背后掌控者房俊的脸色。
将自家赖以生存之命脉托付于旁人之手,焉能安枕?
裴怀节道:“倒也不虞中枢将这些土地收回,据房二所言,大抵只是要各家拿钱以市价将这些田亩购买,而后即可登记造册、产权永久。”
诸人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又抱怨起来。
“以市价购买?那可是一大笔钱!”
“谁说不是呢,原本这些田亩可是很多荒地的,咱们雇人开荒、垦植,生地变成熟地,却还要市价购买?”
“不公平啊!”
裴怀节默默喝着茶水,听着诸人抱怨,并不说话。人性就是如此的,如果中枢执意将这些田亩收回,各家肯定是不干的,只盼着不要收回就好,其余条件皆可谈;可现在中枢只是要求以市价购买,他们又心疼钱了,觉得价格应该便宜一些,甚至赊账最好…待到吵嚷了好一阵,裴怀节才放下茶杯,沉声道:“此番之后,我大抵是要被调回长安担任闲职,所以当下就是最后一次帮诸位解决问题。时间有限,各位商 讨之后给我一个准话,如论如何,我都会尽全力帮助诸位,也算是答谢这么多年来对我之支持。”
他坐上河南尹这个位置、以及坐稳这么多年,的确是依靠河南世家的支持,但他同样也依仗手中职权给予他们无数回报,故而双方其实说不上谁欠谁。
最后一次,即便他们的条件再是不合理也会全力以赴予以帮助,此后便好聚好散,江湖路远、各自珍重了。
诸人面面相觑,都沉默下来,各自盘算。
虽然裴怀节的意思是不管大家提出什么条件,他都会尽力周旋,但也都不是傻子,明白现在想要不掏钱是万万保不住那些侵占、兼并过来的土地的。
所以,就是一个钱多钱少的问题。
阴树森叹了口气,无奈道:“非是吾等不愿拿这个钱,而是着实拿不出。”
这倒不是他哭穷。大唐立国之初便推行“均田制”,丁男和十八岁以上的中男授永业田二十亩,口分亩八十亩;老男、笃疾、废疾各授口分田四十亩;工商业者减丁男之半,寡妻 妾各授口分田三十亩。
其中“口分田”是不允许买卖的,因为产权归于国家,“永业田”虽然可以买卖,却并非普通意义上的买卖,而是“得卖其盈”“买所不足”。
“诸桑田皆为世业,身终不还,恒从见口,有盈者无受无还,不足者受种如法;盈者得卖其盈,不足者得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