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月荷被辛逸的话吓了一跳。纺织厂的事情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成果,只要付款到位,她就算大功告成了,这是一个多赢的结果。她抿紧嘴唇,带点紧张的神色看着辛逸。辛逸朝她笑了一下,用英文说:“地块开发的方案已经定下来了,总投资六千万美元,其中自有资金不少于两千四百万美元,纺织厂能出多少钱?出资比例太低的话,对方案没有话语权。”
正赢集团的代表看了纺织厂副厂长一眼,低下头在笔记本上写字,会场陷入沉默。过了片刻,左看右看的副厂长开口说话了:“我们厂不出钱,那块地本来就是纺织厂的,我们以土地入股,要盖一批公寓。”他这句话完全否定了此前多方签署的协议,纺织厂相当于放弃三百万美元的现金,换取土地开发的股份,但他没说要占多少股份,等于没报价。
辛逸看着副厂长,一副等着他说下去的神情。副厂长却不继续,他看向正赢集团的代表,问正赢集团的意见。正赢集团的代表说他初来乍到,而且是外行,不了解不动产的价值,不好给意见。
辛逸看着两人装模作样,心里吃不准是谁的主意,但他并不着急。刚才说的总投资额里,并不包括地块本身的价值金额,如果算上地皮的,总投资将近九千万美元,纺织厂的三百万美元放在里面占股比例不会超过百分之十,这么低的比例话语权非常有限,不可能因此而更改现有的方案。这块地上将盖一个五万平方米的综合体,设酒店、办公和商业,还有一小部分价格高昂的高级公寓。这么好的地段给纺织厂盖住房?不可能的。而且,这块地闲置了那么长时间,纺织厂从来没想过要在上面盖房子,这个节骨眼上提出来,不就是想趁机占便宜吗?
“因为受让了纺织厂的股权,你们正赢集团在国内和坦桑的形象都很好,政府很支持你们。”辛逸打破了会议室里的沉默,他朝着正赢集团的代表说,“不要被纺织厂的老人误导了,这只是一家企业,影响力没那么大。”
辛逸用汉语说的这番话,那位副厂长旁边坐了一位翻译却听明白了大概的意思,不高兴地说:“辛逸先生,我们代表工厂和全厂职工提出诉求,不存在误导的说法。”
辛逸不以为意,他说:“无所谓了。我建议正赢集团暂停支付,纺织厂保持原样,地块继续开发,两者毫不关联,这样更好。”
“我们不会同意的。”副厂长说话仍旧慢条斯理,语气也和温和,表达的意思却很强势,“我们三千多人,不会同意的。”
正赢集团的代表脸色难看,他请戴月荷到外面说话,戴月荷摇摇头:“有话提前说,或者当面说,不要这个场合背着别人说。”
“这不是我们本意!”正赢集团的代表语速飞快,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说了一句就不说了。
戴月荷说:“参与地块开发的事情,你们找农业部、工业部去谈,他们不同意,我们吵破天也没用。”
回公寓的车上,戴月荷打电话给正赢集团的代表,说了几句就挂了。辛逸把两人对话听了一清二楚,皱起了眉头。参与地块开发的要求是副厂长带着职工代表突然提出来的,他们还拿了一个参与开发的收益测算表,声称是为了纺织厂的利益,正赢集团来不及仔细分析讨论,就在会上提出来了,没想到戴月荷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辛逸对戴月荷说,这后面可能有人故意搞事,一箭双雕,既破坏纺织厂股权转让,又破坏地块开发从而阻止了农业区灌溉项目落到松梅集团手里。戴月荷觉得不大可能,因为这么做不符合任何一方的利益,即使是纺织厂也直接损失了三百万美元的现金。
戴月荷劝辛逸不要想得那么复杂,她认为这事情就是纺织厂的老人贪婪、正赢集团一时糊涂闹出来的。辛逸只是在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没有坚持自己的看法,只是建议戴月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