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于珛山大西口,一行人兵分两路,继续前行。
日头依西,风声萧瑟。
眼前,穿梭在茂林里的小路,逐渐变得愈发狭窄。
易橒澹、洛瑧、鱼茉勒马观望,停在这片长青林中。
笛声起,云雾散。
一匹黑色骏马不紧不慢向三人走来,马背之上,竟是熟人。
妃色珠翠飞云钗、碧色荷花流瀑裙,栗柔神色盎然,软语温柔:
“恭候各位大驾!一路辛苦啦!”
鱼茉惊讶,这奸溜圆猾的栗柔,怎么出现在此处?而她整个人,似与往日形象大相径庭:
“原来,你是溟霄宫的人?”
栗柔眉眼一挑,笑意蔓延:
“请吧,进了宫,我们再好好叙旧。你们,莫不是,不敢了?”
易橒澹黑眸寂然:
“既然是宫主相邀,既来之,则安之。”
栗柔自腰间拿出一只小绿瓶,抛给易橒澹:
“入溟霄宫,必须先服药,这是规矩。”
易橒澹打量手里绿瓶,唇边牵起一抹肆意的笑:
“她们两人,一病一伤,没有任何威胁,你们的规矩我来守。”
说罢,将绿瓶里的三颗药丸一起服下。
鱼茉抬手阻止不及,内心存疑。溟霄宫自来阴险古怪,药控人心,易橒澹就这么轻易相信,会不会不妥。
洛瑧望向易橒澹,心中隐隐不安与心痛。
“世子殿下,果然不同旁人。那我们便走吧。”
栗柔眉眼惊喜,驱马引路。
入溟霄宫的路,果然九转曲折,叠嶂包围。若不是有人带路,易橒澹三人,是无论如何也走不进溟霄宫之内的。
约莫半个时辰后,栗柔在一颗参天大树前下马,示意他们随行。
大树背后,竟是郁郁葱葱的林子。四人先向南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转而向西走了半炷香时间,终于柳暗花明,看见了一座立在山谷中间的排楼。
此山谷,四面毗林,浓荫密布,偶有水声远远传来,寂静异常。谷中人,均着两色衣裳:朱红苜雀服、青白颌白服。看到外人都十分警觉,戒备之意强烈。
栗柔一边走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他们三人,声音清脆:
“谷中少有外人,故而,她们看你们奇怪些。请吧,楼中歇息片刻。”
四人上了排楼,二楼一间三面通阔的大厅,明亮简洁,其间木椅和石椅,一一排列。
栗柔转过身来面向她们,双眼神采奕奕:
“怎样?溟霄宫不错吧!”
易橒澹站于洛瑧、鱼茉两人之前,环顾一二,黑眸沉渊:
“短短数年,经你之手,把溟霄宫冠以闻声色变之名,确实不错,宫主。”
栗柔面露惊讶之色,转而沉声问:
“你说什么?我是宫主?”
易橒澹冷冷道:
“一路走来,所有人毕恭毕敬,不是因为我们。进来皆是畅通无阻,除了宫主,还有谁?”
栗柔笑得花枝乱颤:
“殿下,不愧是心明眼亮,洞察分毫。”
鱼茉扶洛瑧在桌前坐下,毅然问道:
“那就明人不说暗话,赤烛与你是什么关系?”
“赤烛是我姐姐。”栗柔向她们靠近几步,步态悠然,坦然示人,“意外吧?我长姐大我十五岁,很小的时候,族里人就告诉我,她自愿犯险、委身入宫、探听消息,以保护鸪族一脉。她是我此身最为敬重之人!无奈,却遭你们迫害,魂魄无归,我是不是该好好恨一恨你们这群自以为是、凶残无度的中原人?”
“她害的人可不少。”鱼茉直视对方,目色安静,“中原与鸪族,本来和平相处,世代安然。到后来,以药控心,徒增杀戮!竟不知,是谁人之过。我蓬山,是界外之地,公正地说一句,人心贪婪,以恶相胁,冤冤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