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套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方唯找到眼睛都模糊了,也没寻到。周锐昀一直在他背后沉默的站着,神情莫测。等方唯不小心扑进了满是泥坑的花坛里时,他才抬腿往前走几步,一把将人拉起来。
“回去。”他说,拖拽着方唯的手腕往楼道里走。
方唯难得硬气,使劲要挣脱他:“你放开!我不回去。”
周锐昀回头看他,冷峻道:“都几点了?为了一只手套闹到现在。我记起来了,我送你的是不是?冬天下雪的那时候,买给你的。可以消停了吗?”
敷衍又不耐,方唯怔怔地看着他。
周锐昀又讥讽道:“况且你缺一个几十块钱的破玩意儿吗?有什么好值得你惦记的?”
“因为是你送的。”方唯的喜欢永远那么坦荡、展露无遗,“你送的东西对我来讲都很珍贵。”
周锐昀一瞬间想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他很讨厌方唯的这个眼神,莫名的心生厌烦。
周锐昀嗤笑:“话讲的好听而已。”
方唯垂下眼睛,疲倦地小声说道:“你别这样了,我很……失望。”他想说失落,可话到嘴边,脱口的却是另一个词。
失而复得又再度失去是什么感觉?面前这人分明是不懂的。方唯确实感到失望,他从未这么明晰地感受到:他和周锐昀之间有着一道巨大的鸿沟,各自翻涌的情绪从未相交过。
方唯说完,便执拗地要甩开周锐昀的手。后者被他一句“失望”说的松了力气,方唯一使力就挣开了,却因惯性,差点向后栽倒。
他俩相对无言,站了许久,过路人路过都要打量两眼。方唯被冻得发抖,低声道:“你上去睡吧,我回家。”
意思是要回他自己的家,他今晚实在不想和周锐昀共处一室。这倒难得,毕竟平时就属他最爱粘人。
周锐昀怔忪片刻,笑了出来:“是要回去找家长哭诉?他们不是要你跟我分手吗,正好称了心意。”
“我是去自己租的公寓,想一个人待会儿。”方唯说,语气又低落下来。
谁料周锐昀把一串钥匙扔了过来,砸在他胸前,又掉落到地面。
“这房子是你的,怎么也轮不到你走吧。”周锐昀大步跨过他身边,“要走也是我走。”
他没看方唯一眼,径直往前走。方唯想喊住他,或者伸手拉住他。可什么也没做,好似被冻得僵住了,方唯发现自己毫无力气。
周锐昀走的决绝,头都没有回过一次。方唯在原地站了许久才慢慢蹲下来,去捡钥匙。这是周锐昀的,钥匙扣是方唯买的情侣款,价格不便宜,当时周锐昀还随口说了句:“一个钥匙扣就抵得上我半个月工资了。”
方唯从不细究这些话,因此他并不知晓这里面包含着多少深藏的情绪。
整整两周都没有联系。方唯魂不守舍,除却工作时间外都萎靡不振,谭西原约他打了两次球,不过效果甚微。
周五晚上家里人让他回家吃饭,本来方唯是不想回去的,可当天是父母的结婚纪念日,作为小儿子他不可能不到场。
下班时方蔓来接他,方唯不知道跟她说些什么,路上一直沉默。最后是方蔓先开的口,不经意地问了句:“分手了吗?”
方唯飘散的意识回笼,还未回答方蔓便说:“该是分了吧?”
“你又找人跟踪我了?”方唯蹙眉。
方蔓瞥他一眼:“用得着我找人跟吗?你那脸上就差写着感情不顺了。”
方唯气闷,不情愿道:“没有,我们现在很好。”
方蔓拧着眉毛:“没有分?那人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哪个人?”方唯跟着问了一句,忽然反应过来,一骨碌挺起身体,“周锐昀?”
方蔓在红灯停车的间隙看了他一眼,语气如常:“你觉得呢。”
“你找过他?”
“找过一次,聊了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