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因为见到了牺牲,就畏畏缩缩,裹足不前了。
可是,若是每次都要为那些渔获付出惨痛的代价,谁还会义无反顾地出海呢?
宋恂对于高副书记的问题并不感到意外,他这些天也在反复琢磨这个问题的答案。
“高书记,我觉得咱们将战场转移到外海的战略是没错的。近海的水产资源日益枯竭,我们在综合治理近海的同时,还得为渔民们找到一条新的出路。转战外海和远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宋恂又话锋一转道,“您也是信仰马克思主义的干部,肯定明白生产力是由具有一定技术的劳动者、以生产工具为主的劳动资料,以及生产对象所组成的。海浦地区的渔民如果想要以外海渔场为劳动对象,只靠机帆船肯定是不行的。必须得先有能适应外海的渔轮,具备操作渔轮技术的劳动者。否则,任由渔民盲目出海,用机帆船以卵击石,也许这次的不幸还会重演。”
闻言码头上的一干人都沉默了。
确实,用机帆船去外海的滔天巨浪中博弈,无异于以卵击石。
高副书记将他这番话品咂了一番后,继续问:“你是轮船方面的行家,咱们要是现在就跟省城的船厂订购这种可以抵御外海风浪的轮船,大概需要多少钱一对?多长时间可以交付?”
宋恂沉默了几秒,才内心颇觉难堪地说:“适合外海用的双底拖尾滑道渔轮的价格十分昂贵,我国目前有能力生产这种渔轮的造船厂寥寥无几。至少省渔的下属造船厂是不具备生产能力的。”
“那外国能生产不?”裴文奎追问。
宋恂颔首。
“这么一对轮船需要多少钱呀?”要是十几二十万的话,他们南湾县可以咬咬牙,先买他十对,先去外海捞上一笔再说。
“根据规格和配置不同,价格在200-350万不等。”
“多少?”裴文奎瞪着眼睛,惊讶地拔高声音。
宋恂又重复了一遍。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高副书记叹了一口气,摇头说:“算了,全省每年的水产投资总数才一千万,即使把这些钱全部拿给咱们海浦购买渔轮,也顶多能买三五对,根本无济于事。”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何况是这么一大笔钱呢。
征战外海的事,看来只能暂时搁置了。
就算他想继续,出了这么大的事故,省委和地委的一干领导也不会支持他继续这个计划了。
宋恂在陈瑚岛呆了一个月,再次返回县城时,心情是前所未有的伤感和低落。
双胞胎和老妈早就被他提前送回县城了,他到家的时候,家里并没有人,孟玉裁应该是去托儿所接孩子了。
独自闭着眼睛在床上躺了半天,脑子里走马灯似的想着这一个月发生的事。
心里正乱糟糟的,便感觉自己的眉心被两根冰凉的手指点了点。
“你想什么呢?眉头皱得都能夹住我的手指了!”项小羽踢了鞋子,爬到床上,趴在他身上问。
宋恂攥住她的手说:“没什么,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这不是听说你这个大忙人今天要回家了,就赶紧跑回来迎接你嘛!”项小羽笑眯眯地问,“一个月不见,你就不想我呀?我都想死你啦,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结果左等右等也不见你回来,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追去陈瑚岛啦!”
宋恂笑了笑,将她揽进了怀里。
“哎,我还没跟你说我在上海的见闻呢!”项小羽语气活泼,声音里都带着喜气,“哎呀,人家上海不愧是大城市,好东西可真是不少呀!我这次带过去的两百块钱,全被我花干净了!”
“买什么好东西了?”宋恂摆弄着她的手指问。
“买了好多呢!我给你买了好几件衬衫,可好看啦!是条纹里还带着金线的那种,看起来就可贵了!哈哈!”
项小羽本想起身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