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码放需要归位的图书。
感受到梯子上传来的重量,老袁下意识低头瞅了一眼,见到帮自己扶着梯子的宋恂后,也没露出什么意外神色。
冲他笑了笑,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继续将最后几本书码好,才利落地从梯子上爬下来。
瞧那腿脚利索的程度,怎么看也不像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子。
他没有在阅览室里与宋恂多说什么,带着人来到一楼,跟借阅处的人打声招呼,便进了后面的办公室。
“我就猜到,你肯定得来找我。”
老袁往茶缸里倒点水涮了涮,顺手浇进半死不活的文竹花盆后,给宋恂重新到了一缸热水,“喝吧,这里有点冷,暖和暖和。”
宋恂道过谢,双手接了过来,“快过年了,我来给您送点年礼,都是我们团结公社的特产。”
老袁点上一支烟,惬意地靠进椅子里。
“你在团结公社做什么工作来着?”
“在公社的工业办当主任。”
老袁点点头,将他带来的酥皮糕点的油纸包打开,自顾自捻了一块搁进嘴里。
“味道不错,是老手艺了,现在想吃这样的糕点可不容易。”
“这是我们社办糕点厂的产品,正经溯源的话,这个糕点厂已经有五十多年的历史了。”宋恂将捂手的茶缸递给他,“这家糕点厂已经在咱们市里开了分厂,就在火车站那边,前店后坊,有个售货窗口可以买到这种酥皮糕点。”
老袁就着茶水又咬了一口枣花酥,语气随意地问:“市里居然同意让你们这种社队企业来大城市开分厂?只农村人口进城这一项,就是违背政策的。你们的工人都是从城里招的吧?”
“对。除了两个厂长是我们公社派出去的,其他工人都是从市里招聘的。”
“这样做,赚钱是肯定赚钱的。不过,农村的社队企业就是要服务社员的,你们弄一个社队企业来服务城市,呵呵……”
“分厂虽然是社队企业,但工人都是城市户口,城市户口的工人为城市人口服务,应该也说得过去吧?”
“这主意是你们公社领导想出来的,还是你的主意?”
宋恂顿了顿,“是我出的主意,当时我刚开始接触工业方面的工作,光想着怎么提高产值了,对于其他方面考虑得还不太周全。”
老袁抽着烟没吱声。
这种办厂方式在过去很常见,但是在时下看来,其实很有风险,属于打擦边球的做法。
好在他们还知道招聘城市工人,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尚能辩解一二。
只从这里就能看出,这小子的胆子挺大。
老袁点了点烟灰,笑道:“你送的礼,我已经吃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宋恂试探着说,“我最近在工作上有点困惑,您是经济学方面的专家,我想过来请您帮忙拿个主意。”
虽然不知道他在来图书馆工作之前,具体是干嘛的,但是四十年前的南洋大学实体经济研究组成员,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专家了。
“找我解惑的学费可不便宜。”老袁翘着二郎腿,圆脸上乐呵呵的。
宋恂点头答应。他早有心理准备,既然是请人问策的,就不可能什么都不付出。
“你先说说是什么情况吧。”
“我们公社过去的工业产值一直不高,常年维持在六七十万左右。不过,去年开始重视工业发展以后,扩建和新建了几个工厂,还从市服装公司,引进了一个工农联营的很大规模的服装厂……”
宋恂刚做完年终总结,所以对团结公社去年的所有数据都心中有数。
这会儿将部分数据做过模糊处理后,事无巨细地跟老袁讲了一遍团结公社的工业发展情况。
“今年很多人都在等着我们公社的大动作,想要看我们还能不能保持这种增速。”宋恂无奈道,“但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