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丧,但也知道首领说得没错。
当下一行人弓着腰,依旧从来时的那条沟壑缓缓退走。
前几日大雨连绵,水势至今未退,沟壑里污水齐腰深,两旁也全都是泥泞。有人一脚踏空,当即往水里载到,其余人慌忙去拉扯,激起一阵哗哗水响。
策骑经过的句扶注意到了路旁的异常响动。
“什么人?”他立即勒马,沉声喝问。
沟壑间的水声愈发响了,似乎有好几人正在狂奔逃亡的样子。
句扶立即点了几名部属,自家也取出弓矢,作好往深草间追逐射击的准备。
此时李贞从前头赶来。他素来耳聪目明过于常人,见此情形摇了摇头:“是一些探看动静的流民,无妨的……将军有令。”
句扶拨马绕回来:“请讲。”
“再过两条岔路口,十五里外就是鸡鸣山了。将军打算从东面峡谷绕行,全军熄灭火把,不许作声,不许耽搁,紧跟前队通过。”
句扶立即遣人传令。
李贞策骑折返中军去了。
雷远的本部,目前由马忠、王平和句扶三人分掌,其中精锐战兵都在王平、句扶手中。此番夤夜行军,马岱所部骑队最前,王平和李贞等扈从居中,句扶所部一千五百名得力部属合后。
他只一声令下,松明火把迅速熄灭,所有人的脚步也刻意压低、错落。他们紧紧跟着前队,再走了一个时辰,进入了鸡鸣山以东的峡谷。
峡谷中很是幽暗,有时候看不清前路。骑兵们都下马来牵着马走,后一骑拽着前一骑的马尾巴。而步卒们拿出事前准备好的长索,每一什将士各自握紧本什的长索,避免走失。
有人注意到,山谷的侧上方山寨。句扶知道,那便是鸡鸣山了。山上有灯火闪耀,隐约可见有曹军的士卒在寨墙上往来。
但他们显然没有料到,交州军会深夜潜行进过此地。看起来,巡逻的人手少了些,大概寨子里的气氛并不算很紧张。
有人用极低的嗓音嘀咕道:“我带一百个人爬上去,就能拿下他们。”
“我带五十个人就行。”
“我不用带人,上去吼一嗓子就能把他们吓死。”
好些将士们连声窃笑。
句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住嘴!”
话音未落,天上忽然响了个闷雷。将士们都下了一跳,纷纷抬头看天。
下个瞬间,天空变得浓黑如墨。一场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前后相随如线,打在林木间,先是啪啪作响,随即汇成震耳欲聋的轰鸣。句扶是益州巴西郡人,常见山间暴雨,最是敏感不过。他连连挥手,对几名亲兵道:“这样的雨水,谷地间恐有山洪,赶紧加速行进!越快越好!”
此时队列最前端的马岱所部,已经距离排山不远。
排山位于鹿门山最南端,与洪山诸峰相对。山间多有崎岖岩潭,颇为险峻,曹军的营寨处在半山腰处,西面和北面都有高坡为依凭,通过山脊与北面的香炉山连接,东面则多荆棘莽林。只有南麓,有条丈许宽山路斗折蛇行而上。
马岱所部急行军至此,人马都很疲劳。他觉得,立刻发动攻击的话,将士们的体力恐怕跟不上,万一攻击不顺利,反而泄了自家鼓起的士气。于是他命令将士们在排山下四五里外的一处山坳稍稍休息,等到天色微明时,己方体力有所恢复,而曹军正是最困倦的时候,正好用兵。
然而还没等将士们分散来,大雨就落了下来。雨水肆意流淌,瞬间在地面积起了一片片小水塘。骑士们被雨水浇成了暗沉的颜色,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而雨势还在变得更大!
须臾间,一枚枚水滴连接成了水线,一条条水线交织成了层层叠叠的雨幕。雨幕结成了深黯的穹庐,笼罩出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这样一来,休息是没法休息了。当务之急,恐怕是得找个高处避水,免得自家被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