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事,如何又不义愤且恻然,便将他尸身暂停于左堂,因时辰尚短,并不入棺合榫,待人稍少时,沈凤鸣略掀白布,只怕夏琛有甚不测。
偏此时门外又有喧哗,鲁夫人出去应对,堂上只留沈凤鸣、程方愈并少数亲信。沈凤鸣低声道:“他情形不好,再不疗治当真撑不住了。实在不行,我们便不瞒鲁夫人——在她庄子里,怕也瞒不住,只有她知情,方能替我们挡着些麻烦。”
程方愈点头:“我也是此想。”鲁夫人与东水盟有不解之仇,想来应算可靠,况冬日里天寒地冻,要救活一个濒死之人,定须仰仗此地主人。
“我去与鲁夫人说,要她准备些必要物事。”沈凤鸣道。
“等等。”程方愈道,“我去找鲁夫人,你再细看下他伤口。待东西备齐,便要立时着手取出枪头,处理伤口,我这手却是不成了。”
“我……”沈凤鸣犹豫了下。
“怎么?”程方愈看着他的手,“你担心做不到?”
沈凤鸣呼了口气。“没有。就是——你问问鲁夫人,”他取出怀里的特质手套,“她这里会否恰好也有——这样的手套。”
程方愈皱了皱眉,没有多问,点了下头去了。
沈凤鸣将手套戴在右手,再次察看了夏琛创口。枪头整个没入了身体,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丝毫不伤及周围而取出,最好的情形,也便是不伤及要害而已。可他于此,当真并无十足把握。
程方愈少顷回来。“你猜方才外面是谁来闹?”
“是谁?”沈凤鸣回头。
“田琝。”程方愈道,“他听说君超遇刺,尸体送来这里,定要来看。鲁府的人差些拦不住他。”
“他还敢来?”沈凤鸣恨恨,“若不是他——君超何至于此。”
“我猜他现下是回去寻曲重生讨要说法了。”程方愈道,“他虽替太子做事,与东水盟有勾连,不过——同君超兄弟一场,总不是想见到这个结果,定不晓得曲重生当真会将事情做绝。”
沈凤鸣没有回答。田琝在夏家庄时,与青龙教来往不少,程方愈给他说话也是不奇。他只道:“鲁夫人怎么说?”
“在准备了——不过那个手套,她恐是无能为力。”
沈凤鸣“哦”了一声。他对此原不抱什么希望——这等奇物并不常见。
“你要这东西做什么?”程方愈问道。
“怕有万一,我血中之毒,会渗入他伤口。”
这一句话令程方愈大惊失色:“你说什么,你血中之毒?”
“只是万一,应无大碍——若有手套阻隔,我动作上便能少些顾忌,如此而已。”
说话间,鲁夫人备好二人所需,快步走入堂中。她面上露着未能置信之色,近前探看夏琛。
“当真是老天有眼。”鲁夫人道,“少庄主年纪轻轻,我原不敢多言——如今——他若能逃过此劫,也算是叫东水盟的诡计不能得逞。”
“眼下还不好说。”程方愈眉心深蹙,“夫人这里安排得如何?”
“我已将人都遣开了,晚些我只遣两个信得过的,过来守在院里,外面的事情你们就放心。”
程方愈犹豫了下,“好,多谢鲁夫人。”
他原待问鲁夫人可有交好可信的外伤大夫,可转念一想,再是交好,终究是外人,况再辗转来去,当真是来不及了,不如便交给沈凤鸣。
“我就在外面,若有需要,与我说便是。”鲁夫人道。
“夫人可否派些人去寻下万前辈,”沈凤鸣道,“他这许久没消息,我有点担心。”
鲁夫人点了点头,退去了堂外。
左堂很暗。阴沉的微光下,夏琛的面色已透出了血行将尽的青白。似乎也知多问无益,程方愈只默默取出备下的清水、净布、创药、烧酒等诸物,与沈凤鸣一一铺陈开。“动手吧。”一切停当,他取过烛火,放在近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