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沿着暮汾河的马路上,一辆拉货的敞篷马车在徐徐前进,迎面东方,太阳却尚未腾出山顶。在这个时辰上,除了这辆前往镇甸集市拉取食材的马车,空荡荡的路上再无人迹。
马车上,两少年坐车厢左右两侧。对立而视。坐右侧少年眉目清俊,眼神郁郁,蔚蓝色的眼眸如一潭深水。坐于右侧的少年,剑眉心目,轮廓分明,身子骨看上去更加高大硬朗,他嘴角扯着一点笑容,眼神不偏不倚地盯着眼前这位正在发呆的蓝眸少年。
“白泱,想什么呢?一脸心不在焉”右侧的少年问道,语气毫不留情。
“没什么?”左侧的少年看向他一眼,随后脑袋一歪,避开视线。
“你可别不说,我也大致能猜到你在想什么,你这一路也不说话,不就是在担心白汐吗?”
“……”叫做白泱的少年依旧沉默。
“你在退缩,现在转身回去还来得及!”带着笑意,右侧的少年侃侃而言。
大概是刺痛这心中的某处,白泱嘴角微颤,凝神望向对面的少年道:“蓝适,别开玩笑了!”
“我可没看玩笑,”蓝适眼神死盯着他,微带笑意的脸,却让人感到一股肃然。白泱低头没有再说话。
蓝适是村长蓝折的孩子,家中排行老大。他有一个小一岁的弟弟蓝恬,和一个小两岁的妹妹蓝璃。
终于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白泱抬起脸,承认道:“我是挺担心白汐的!”语气中带着叹息,但除了担心之外,他又能如何?说着,他握拳朝着身下车厢地板就是一击。惹得前面驾车的老伯回过头来。
这位年近花甲的老人,是村中旅店里的食材运输的下手。
“黎伯,对不起!”少年低头居然道起歉来。
黎伯扯着马缰,不在回望,只听他道:“你没事最重要,车坏了可以修不要紧,但你把手弄伤了,那可怎么通过今天的试选呢?你们俩,可是我们暮月村的荣耀啊?”
“黎伯,说什么荣耀呢?”蓝适一听,似乎不高兴。
“大少爷,你可别这么说,神守令颁布以来快一个月了,村里有胆识摘下令的可就你们俩位了。”
神守令上最后一句这般写道:入寒沙者,如踏修罗,一生九死,望君慎之。仅仅这几个字,便劝退了绝大部分假借军功,贪图富贵者。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蓝适依旧语气逼人。于是老伯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谁不知道这村长大人家的大少爷天不怕,地不怕,爱认死理呢。只听他道:“我和白泱,选择接令是我们的自由,从来和所谓的荣誉没有半点关系。”
但,真的是这样吗?
马车加快了速度,从暮月村道镇甸集市处,大概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一路无聊,蓝适又开始了刚刚未完的话题,“若是担心白汐,那倒不必!”
“嗯?”白泱霍然抬头,见对方有兴致,蓝适扬起嘴角继续说。
“小汐那孩子,有自己的能力,更何况有我父亲在,她能保护自己,也会被他人保护”蓝适说得有理,村长蓝折一直待这对兄妹视如己出。
”你不用担心什么?你要做的是……”蓝折话未说完便白泱被斥声打断,“别说了。”
蓝适一笑,摆了摆手,转而说起另外的话题。
“话说,近年来,你教授小汐的那些招式,她都学会了吗?”
“半年前已悉数学会,如今我已没什么可教授她的!”
“是吗?那孩子的天赋但是颇为惊人,这点你们兄妹俩倒是一样,只是身子骨虚弱,着实可惜!”
白泱沉默的瞥了一眼这位年长他一岁的少年。
这对孪生胞兄妹,无论性格容貌,或前途命运都难免遭人诟病。妹妹白汐,天生孱弱,生得一头白发,邻里乡亲中早已传开,是诅咒,是魔鬼,无数猜疑带着嘲弄的话语,从饭后的杂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