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克龙揪得皱巴巴的衣领,然后也起身以一个平等的姿态与陈公子并肩而立:“既然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那我看咱们不妨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一直以来,我在说的内容都是你们想听的,但现在我倒是想要说一些我自己想说的。”
“静候高论。”陈炎弼微微皱眉,但也并没有打断。
“在任何一种文明当中,忠诚都被认为是一种非常可贵的品质,就算在我的母乡、一个被你们盛国视为蛮夷之地的国度也并不例外——因为忠诚这种品质的存在将人与人联系到一起,从而保证了一个集体乃至一个国家最起码可以拥有基本的秩序。”萧克龙并不理解,为什么二人相谈的内容一下子就从非常具体的
“哈姆德出卖了泰平镖局的情报”跨越到了这种令人难以明白的话题之上,但他知道自己并不善于心计所以就跟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其实是非常脆弱的——一个非常微小的行为就有可能将经过漫长岁月积累下来的信任毁于一旦,所以在思考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在想,那么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究竟有何意义呢?”哈姆德看了一眼陈炎弼,对方的神情明显对自己的言论心谤腹诽,但哈姆德却没那么在乎,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这个人呢,的确有几分聪明,但那并不是聪慧——这二者之间的分别可就大了。所以面对这种复杂的问题我就没有继续钻研下去,而是选择了另一条非常‘取巧’的路,也就是不再刻意追求和别人进行彼此之间信任的构筑。当然,这或许有些自私,但我对待此事却保持统一的标准——我并不信任别人,当然也不要求别人信任我,这一点我还是自认为要比一些人强上不少的。”哈姆德用手指把玩着一枚铜钱,那枚外圆内方的铜板就像是玩具一样在胡商右手五指间来回游移:“对于我本人来说。用来代替和他人情感联结的事物是我对于金钱的追求,不过你们也不用以金钱和利益不完全等同的说法来劝告我——鄙人目光短浅,并不在乎所谓的‘长远利益’,只在乎眼下究竟能有多少银子实打实地让我的口袋变得更重一些。”
“但陈公子你能理解么?正是因为我只认钱不认人的这种态度,反而比许多费尽心思口舌去和他人建立感情的人更加能够得到信任……是不是还挺可笑的?”也不知道哈姆德是得意还是自嘲,总之他的那两条卷曲的胡须随着嘴角高高扬起:“如果你能理解这种情况的发生,那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也能明白——我不会把一柄假剑交给泰平镖局,我也不会用假情报误导摩诃迦是,我所提供的东西都是真实准确的,只不过我不止对一家负责而已,他们彼此之间如果产生了什么冲突那是他们的事情——假设你买了我口中关于摩诃迦是的情报并且抓住了他,如果他侥幸逃脱的话也不会怪罪于我,反而还会出一份更高的价格从我这儿获得你们的信息再去对付你们。”仟千仦哾
“如果说别人为自己牟取利益的手段是‘弄假’,那么我哈姆德就是‘弄真’,既然我提供的东西都是真实的,哪怕我兜售了对他们有所妨害的东西,但同样他们也可以从我这儿买到有利的事物,那么这些人又有什么理由不和我合作呢?”这,无疑就是哈姆德的人生观念了——甭管他是否是一个贪婪成性的反复小人,也无论他人是否能够理解他的生存方式,至少他一直坚定不移地恪守着自己的标准。
至于陈公子,他当然不敢苟同这胡商的理念,甚至于二人对于同一话题的观点大相径庭、截然相反,但哈姆德之言也并非是做无用功,至少在近在咫尺的当下,陈公子还是选择了合作。
“既然咱们双方已经达成了一致,那这笔钱我也不是白收的,那摩诃迦是的曾经从何而来,之后又去往何处,我自然是会一一详述……”哈姆德在把钱拿到手之后,神情明显都振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