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刻斧凿的山壁上, 一个人正在向下攀行。山高岩阔,那身影渺小得就像巨墙上的一只壁虎,天幕间的一粒尘埃。
可任凭狂风夹沙, 掠起草木, 卷走土石, 攀行者仍稳稳附在崖壁之上,动作的力量和节奏没有改变分毫。
他不时向崖底望, 大概每下行一段距离,就要认真望一次,像在寻找什。被汗水整个打透的黑色训练服贴在后背, 勾勒出漂亮肩胛,但发梢流下的汗一点没到身上, 都落进围在颈间的蓬蓬狐狸毛。火红亮堂的一只小狐狸, 现在落汤鸡似的一绺一绺炸毛。
努力咬着尾巴的胡灵予不敢吭声,毕竟路祈的汗流浃背里很难说没有“同学牌保暖围脖”的功劳。
又一次攀行暂歇,路祈紧扣岩壁, 低头下望, 遥远的视野里,终于隐约出现一张安全网。
但他没有立刻出声,而是继续向下了一段距离,才开口:“看了。”
随着说话开合, 下巴碰到小狐狸的脑袋瓜。胡灵予立刻警觉,微微调整,给了一声准备就绪的:“嘤!”
理论上来说胡灵予是想热血男儿的,但咬着尾巴不好叫,怎么听都像撒娇。
好在不影响路祈收到。
攀住岩石的双手向一推。几乎同步,胡灵予张嘴松开自己尾巴, 整个身体滑到路祈身前。
一狐一鹿就这样双双坠落,跌入下方安全网。
胡灵予全程紧闭眼睛,蜷缩身体,待到网垫上骨碌碌滚了好几圈,还不敢动,最后是摔得实在有点疼了,吭叽几声,才缓缓变回人形。
“嘶——”回人形的第一口,就先倒吸凉气,安全网只管安全,不管疼,胡灵予严重怀疑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撑不到山底。
“没事吧?”路祈揉揉肩膀,坐起来问。
胡灵予坚强地摇摇头:“就是摔得脑袋点懵。”
“那下回就不跳了,”路祈果断道,“爬也一样。”
胡灵予:“你就那么肯定下面还?”
安全网不止一层,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的。第一次发现时路祈没敢冒进,还是按照一步步下到底,结果踏踏实实踩上网垫。短暂休息间俩人商量,果下探后再发现,那就直接跳,省时又省力。
这里就是第三层。
至于后面还没有,或许最初不能确定,但进行到现在,路祈点想明白了:“不止有,而且很大可能是一层一层设到山底,或者坡度缓到他们觉得已经没必要再设保护措施。”
“他们?”胡灵予眼睛滴溜溜一转,懂了,“考务组。”
路祈点头:“果不是万无一失,哪个老师敢放学生离开高空安全网。”
没错。
这可不像对抗和冲突,老师可以掌握分寸、随时终止,还巡考和救援车实时策应,一失足,体型最大的雕科老师也救不回。
“这样的话,我俩不就可以一层层跳到最底下了!”胡灵予越想越支棱,俨然忘记自己上一秒都落地了还团成团的怂样。
路祈可记得清楚,眼神些不放心:“你行?”
“不行也得行,”胡灵予毫不犹豫,吭哧吭哧爬下去和咻咻咻跳下去,差的时间足够再去林区跑个来回了,“都发现捷径了,哪有不走的道理。”
路祈:“刚才不是说摔得点懵吗?”
胡灵予胸有成竹拍拍自己脑袋:“全是智慧,摔懵的影响可以忽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