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篇:仲夏夜之梦(Ⅷ)
站在医院住院部的外廊上, 吹着凉冰冰的夜风,宋晚栀才终于想起那件被自己遗忘的事——
今天不巧是1月31日,月底最后一天。
她忘记给江肆发那个约好的句号了。
宋晚栀本能地去摸口袋, 在摸了个空的时候, 想起被她匆忙间扔在外婆家床上的手机。
宋晚栀心情复杂地看向江肆。
窗旁的夜色和灯火之间, 那人挟裹着一身寒冬料峭的冷意, 负气似的望着窗外。
似乎在余光里瞥见宋晚栀的动作,他冷哼了声, 靠着墙壁侧过身:“你知道我今天给你打了多少通电话?”
“手机没带,”宋晚栀歉意地小声,“你以为我出事了吗?”
江肆支着长风衣俯身过来,抬手忍耐又忍不下地微微用力捏女孩的脸颊, 冷哂:“我以为你跟人跑了。”
宋晚栀:“……”
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歉意作祟, 对于这样欺负的举动,宋晚栀竟然一点都没挣扎,就微蹙着眉心不安也不说话地拿那双茶色眼瞳瞧着江肆。
江肆本来也下不去多狠的手,捏了一下就松开了。
只是女孩面皮极薄, 指腹甫一离开, 就看得见白皙的脸颊在方才被蹂.躏的地方慢慢充盈上浅粉的血色。
江肆没来得及直身,望得一怔。
有意或无意的,还未离开的指腹又勾回去,在女孩细白泛红的脸上轻轻摩挲过去。
“!”
方才那一下重捏还没什么反应的宋晚栀却好像被这一下轻触给烫到了似的,眼睫一颤,她受惊地撩起眼睛望向江肆。
却还是没躲。
医院的灯光雪白地亮。
宋晚栀就看得清楚,俯身站在极近处的江肆顶着那张一年多不见好像变得多了点清隽沉稳的脸, 桃花眼仍是如旧地蛊人, 他眼底像有块经年的墨石溶开, 将包裹她的目光从清朗澄澈慢慢染得晦暗深邃,然后他朝她低身过来。
负着身后将倾的如山的夜色。
宋晚栀眼睫颤了颤,然后合上了。
黑暗让除了视觉的五感更加敏锐。宋晚栀几乎能察觉那人的呼吸轻慢地擦过她额头、眼角、鼻尖……在唇瓣前稍一涩滞,似乎沉了点,最后却还是滑了下去。
伴着一点压抑至极的笑,像跌进她耳畔的深渊。
“我看我还是出家吧,栀子。”那人拢着她手腕,虚靠在她肩上,低低沙哑地笑。
“——”
宋晚栀睁开眼,脸颊微微烫起来。
江肆被冬雪拂得微凉的指节从她手腕一侧很轻地滑下,然后勾进她手心里,轻轻牵起。他一根一根穿过她手指,像耐心又厮磨地弹一首夜曲,直至十指相扣,完全契合。
“栀子香,”江肆嗅过她发边,低哑又释然地笑,“久违了。”
宋晚栀犹豫了下,还是克服羞耻心,回握住他的手。但握紧了的时候,宋晚栀只觉得江肆那修长凌直的指节像是冰玉似的,凉得她细眉都褶起来。
到此时她认真去看他身上衣着,才发现这人只穿了高领线衣长裤,以及一件薄垂款的羊毛大衣。
新年的安城,明明正是冰天雪地的时间。
宋晚栀把那人从颈窝旁拨起来:“你只穿着这点衣服就回来安城了吗?”
“说好的每月一个句号没了,打十几通电话不接——我竟然还记得穿衣服了,”江肆没个正经地耷下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瞥她,“多不容易?”
宋晚栀噎得不轻,本能轻声驳回:“那你还要裸.奔吗?”
江肆散漫应了:“也行。”他抬手就作势要解扣子。
“!”
宋晚栀一惊,抬眼却先看清江肆从冷白里冻得微红的指背。
她心里微涩了下,抬手覆住。
“外面太冷,你先跟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