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似的,留给人的印象深刻,到现在都洗脱不掉。
那中年文士见钱以纶靠不住,倒戈如此之快,脸色也难看起来,偏偏又惹不起,只好小声嘀咕道:“还以为是个壮士,没想到是个长虫。”
这话钱以纶可不爱听。
他少有才名,自负才学颇高,受不得讥讽,闻言怒道:“兄台这番话却也失之偏颇,没有读书人的胸襟,照你这么说,顺你心者便是壮士,不顺你心者,便是长虫了?”
中年文士闭口不言。
他转过头,目光避过钱以纶和林宣,目光在吴庸和贾琏身边逡巡片刻,还是挑了穿搭最为简朴低调的吴庸。
“墙上所张榜的诗作,皆是呕心沥血作出来的,区区孺子一句话便否定,未免过于荒谬。”中年文士盯着吴庸道,“你说今日诗文欠佳,不如你自己做一首诗,交给众人评判,若是好我便自认不是,若是不好,你有何脸面评价他人作品好坏?”
观他言辞凿凿、大义凛然,确实挺像那么回事儿,倒是赢得不少赞同之声。
吴庸也是打娘胎头一次被这么抬杠,奇道:“这也怪了,刘勰若放到今时今日,怕是也得给您写首诗,自证清白。”
刘勰是南北朝时著名的文学理论大家,著名的《文心雕龙》便是他所编著。
文士呵呵一笑:“你倒真敢说,毛没长齐的小子,也配和刘公相比?真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
吴庸抱拳,憨厚笑道:“不巧,在下名中带庸,是注定的命里痴愚了。”
越说越没谱。
钱以纶“咳”了一声,连忙拉开这没头没尾的掐架,给林宣打了个颜色,让他去楼上搬救兵,他叔父钱正岚便在此,一点没有实际冲突的小摩擦还是能解决的。
解决不了,把其中一方礼貌劝退便是了。
人一多事就多,前年文会他夺魁首之时,还听有人说二楼因为比箭,大打出手的。
今日这场面连麻烦都称不上。
林宣站旁边站累了,向后退了一步,寻了一处椅子坐下,眼皮动都不动一下。
他走得迅疾,贾琏想要拉住林宣,却兜了个空,手里只捏得林宣的袖口,回头冲着钱以纶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钱以纶保持微笑,冲着不认识的贾琏点头致意:“……”
就在此时,回廊那里传来一阵突兀的响动,在场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锦衣公子高束宝冠,清咳了一声,腰间坠玉、面容俊朗,赫然走在左前方,身后跟随的是一白面无须的侍从,距他三米之后,则是一个面容端肃的老者。
老者约莫五十余岁,须发斑驳。
一见那老者,钱以纶遍恭恭敬敬上前,行了晚辈礼,道:“叔父。”
赫然是江苏提督学政,钱正岚。
学政掌全省学校政令和岁、科两试,按期巡历所属各府、厅、州,察师儒优劣,在场但凡要在参加科举的,无不听其姓名,不少甚至要行半师之礼,一见钱正岚来,原本哗然的会场瞬间鸦雀无声。
便是正在作诗、赏诗的,也不由搁下了笔。
林宣屁股还没坐热,又站了起来,随钱以纶道:“钱伯父。”
目光转向那年轻的锦衣公子,没有贸然打量,低垂眉眼,拱手端立着,心内涌起诸多猜测。
学政没有特定品级,二品到五品不定,然钱正岚是标标准准的三品学政,是京官下放下来的,能让他如此恭敬地跟在身后的,怎么着也得是个皇亲国戚。
果然,下一秒,便见贾琏面孔倏然一惊,一句“王爷”脱口而出,几乎下意识要跪倒行礼,却被那锦衣公子飞快搀住了。
“竟是贾二公子。”那锦衣公子拉过贾琏,低声笑着问,“没想到在扬州得见,也不知府上老太君身体如何?”
贾琏擦了擦额上的汗,道:“身体康健。”
“那便太好了。”锦衣公子没有多问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