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
“不!……臣不敢。”
那张平静的,任杀任剐的脸有片刻崩盘,他的呼吸乱了,好像个被拿住了手腕的贼。在桌上吃了鸟的蛇游下来,嘶嘶地靠近他,带来封赤练的声音。
“皇女傅,身为她师长的人,她父亲的幕僚……”
“原来你爱她呀?”
那条蛇没有缠上他,他许衡之变成了被蛇逼到笼角的鸟,除了溺水一样急促无力的呼吸再也发不出别的声音。封赤练欣赏了一会他这副可怜的样子,终于拍拍手:“起来吧,跟我来。”
“我也确实有一阵子没去看我的‘皇姊’了。”
因为一时还没来得及赦免她,所以封辰钰没搬出冷宫。从御书房到内宫再到冷宫偏角,这条路不算短。
到宫门外远远能看到有不少人挤在那里,之前晋升的管事乔双成从人群里挤出来,险些一头撞上御驾。
她好像受惊的兔子噫地一声跪下了:“陛下!”
“陛下!五殿下她吞金了!”
手杖在地面划出嘶的一声,许衡之僵了片刻,突然冲向被人堵着的门。一双手拉住了他,十双手拉住了他,有人呵斥他胆大包天,居然欲闯宫门。
“让开……让开!是陛下带我来的!”
里面有太医在救治,这时候他本就进不去。这事情他知道,但他不想知道。许衡之用力推开了谁,于是他们抓住了他的冠,扯住了他的领子,那条走路不便的腿挨了一脚,他被压跪在地上。模糊不清的视野里许衡之看到封赤练匆匆走了进去,挣扎着对她伸出手。
“陛下!让臣进去!陛下……陛下!”
求你,让我进去,让我看她一眼。
我明明机关算尽了,我连自己的命都押上就是为了保住她,为什么……为什么啊!
嘈杂和混乱里爆发出一声悲怆的嘶号,又无力地落下去,被踩进土里消失。
……
屋里垂着纱帐子,太医已经离开了。
原本几个太医都束手无策,五皇女的死志太坚决,她把自己的一个小金钿攥成了金团吞下去,捱了大半天才被发现,按道理应该是救不回来了。
谁知道圣人一进屋,把所有人都轰出去,过了没小半炷香,封辰钰居然莫名其妙把金子又吐出来了。
一块金子圆咕隆咚,连点血都没沾,实在是大运气。
看圣人脸色似乎不好,几个太医赶快告退,留下一干宫人战战兢兢跪在外面,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封赤练掩了门,放下垂帘,把刚刚吐出金块还没擦干眼泪的封辰钰从地上拎起来,拖到屋角。
“你好大的胆子。”她说,“居然敢戏弄我。”
那声音压得很低,已经没有少女的腔调,几乎是蛇嘶。刚刚被拎着腿倒出金块的封辰钰大睁着无神的眼睛,抱着手臂蜷缩成一团。
“我没有……”她有气无力地说。眼前这应该是她的妹妹,已经登基为帝的封赤练,可她为什么觉得这声音不对,这气息也不对?
“你有!你已经是我的了,居然敢寻死?”
从来没人敢对着绛山君玩这种花招,献给她的东西从没有谁能反悔拿回。她拿走她的眼睛,实际上是要得到目不能视的她,她怎么敢在履行了绛山君的交易之后自戕?
好大的胆子!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听到那句“是我的”之后蜷缩得更厉害了,“为什么要活着?”
封赤练觉得自己来人世间这一趟脾气真的好了一倍不止,现在居然还有耐心和她说下去:“你被关这里的时候有什么?你连吃的都没有!那时候是你求我救你!”
封辰钰抽了抽鼻子:“是啊,那时候可能我还觉得我有希望也有尊严……”
“您说得对,我应该早点死。”
圣人的身形消融,赤色的蛇尾露出,一圈一圈缠上封辰钰。她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