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柳的婚事用得着自己,自己也笼络得住陈耀卿,如今守孝,花信宴三年都参加不了,三年后,京中夫人圈里天翻地覆,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么?不过是陈家一个寡妇罢了,要在公婆手上讨生活,还有什么价值可言呢?
到时候陈夫人为了把两个孩子抢过去放在膝下教养,也许还要大闹一场呢。
卢文茵清楚看见自己的未来,但并不觉得痛苦,只觉得麻木。
到底是不堪大用的老妇人。
她于是不再犹豫,叫来卢婆子,让她跟自己回房拿个东西,顺便把她的老头子,昔日卢家的门房叫来。
卢婆子有些犹豫,道:“小姐,真要到这步吗?”
“事已至此,你还问我?”卢文茵反而笑了出来:“去吧,当年留这一手,不就是为了这时候用么?”
虽然是她先行诛心计,却低估了韩月绮,反而棋差一着,自食恶果。但正如卢婉扬所说,事已至此,那也只能斗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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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宴第二日,因为有凌波的提醒,韩月绮办得极为奢华妥帖。
连见过世面的世家夫人们都连连惊叹,说“要是在城中办,能这样事事周全妥帖都难得,何况这是在别苑?月绮这才干,真是让人没话说,我要有这样的儿媳妇,死也甘心了。”
人人都夸沈夫人好福气,沈夫人自然是笑眯眯道:“哪里,她年纪还轻,你们这样夸她,只怕惯坏她了。”韩月绮也开玩笑,道:“那也是我家夫人教得好,我这样的宴席给娘家办,夫人还帮着我,惯坏我的是夫人呢。”
她这话虽是玩笑,其实也有几分真意:从沈云泽和那个什么烟柳的事后,沈夫人从未偏帮过一次沈云泽,都是全力支持她,真是母女般的情谊了。
众夫人自然都笑,称赞连连。如今陈家虽然不算坍台,也是元气大伤,沈家风头一时无两,满京夫人都奉承,哪怕卢文茵一派的,也只能韬光养晦在其中附和罢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韩月绮办桃花宴,沈云泽还从翰林院告了假来,众夫人都跟忘了迎春宴的事一样,打趣小夫妻。韩月绮当着众人面自然是笑意融融,转过脸来,仍然是冷如冰霜,道:“夫君不必为我耽误正事,省得同僚取笑,坏了夫君清名。”
沈云泽着急剖白,道:“月绮,我如今醒悟了,陈耀卿的事,是他自作自受,我从他的事上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三心二意了,一定真心待你。我发誓,如违此誓,如同此杯。”
他大概觉得这就是极忠贞的表示了,谁料韩月绮只是淡淡一笑,道:“可见郎君还是惜身的,不怕,咱们自己家中也有美貌的婢女,知根知底,郎君不必对我发誓,只管随心所欲过活吧。”
她说完,不等沈云泽回话,自顾自走开,吩咐丫鬟再去换一套杯来,十二花神杯是应景的好花样,缺了一个,实在不吉祥。
韩月绮把这个宴席办得这么周全,也自有缘故。第二日还好,是办给众人看的,唯有第三日最特别。她把夫人们安置在山上佛院听经,安排了姑子给大家讲经,又预备了牌桌,只有戏酒不好在佛院,所以另开一席。自己则是在桃花林中设下小宴,只有一席,参加的人也简单,叶家姐妹四人,再加上她和沈碧微,本来叶凌波还以为她是真准备赔罪的,结果席刚刚摆好,就听见马蹄声,是崔景煜和魏禹山驰马到了,后面还跟着同乘的尹鸿煊和傅云蕊。
凌波在心里默默给韩月绮竖个大拇指,真是惊涛骇浪犹弄潮耳,她自己和清澜都没和好呢,就开始续上红线了,也不怕玩脱了。
果然清澜就起身要走,崔景煜自然脸色也不好看,显然是因为清澜要走,但他这人是好面子的,立刻马也不下,道:“沈少夫人,你帖子上写的可不是这个。”
叶凌波在心里暗骂混蛋,死要面子。装成这冷漠的样子,韩月绮的帖子,你能不知道什么意思吗?偏偏还要装是被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