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一屋子的珍藏到底从哪儿来的?
周夫子百思不得其解。
傅渊轻咳一声,委婉道:“当年曾祖跟随太/祖起兵举大事,一身转战三千里,未尝一败。只是曾祖运气不大好,每每到了分财宝之际,抓阄总抓到这些无用的字画。为此,曾祖还曾大怒,同永定侯打了一架。咳…永定侯运道十分好,每次都能抽中金玉之物。”
原来这竟然还藏着一桩非酋的心酸往事!傅玉璋听得津津有味。
而周夫子在听到“无用的字画”的评断后,险些厥过去,几乎怒吼出声,“这其中,哪一样不是稀世奇珍,竟被评为无用?”
周夫子心痛!没文化果然可怕,稀世奇珍摆在眼前,竟然被当作无用之物!
傅玉璋摸摸鼻子,傅家曾祖父屠户出身,在前朝末年那种乱世,出身寒微之人能识得几个字便不错了,哪里来的鉴定古董字画的本事?更爱金银珠宝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傅渊说的委婉,傅玉璋转念一想就理清了事情真相:打了胜仗大家分赃…啊呸,是分财物,一帮草莽不识货,全冲着金银铜玉之物而去,看不懂的字画则被归为一处,未免伤及同袍之情,便抓阄来决定谁分哪一堆。结果曾祖运气实在感人,每次一抽必中字画,这几大箱子字画,都是这么来的。
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非酋和欧皇同体了。
武将之家,这些字画本无多亮眼之处。但在文人心中,那真是每一样都是白月光。
以周夫子之见识,都骤然被一堆白月光给砸晕了,委实威力惊人。
傅渊还在心平气和地询问周夫子的意见,“若是以这些做周夫子的寿礼,应当不算薄礼吧?”
数量比不过景朔帝,那就在质量上多花心思。投其所好嘛,看周夫子如今的表现就能知道,高先生定然也会十分满意这份寿礼。
周夫子险些给傅渊跪下,抿了抿发干的嘴唇,艰难开口道:“挑两件即可。若是全送,恩师怕是连夜请人将这两箱宝贝护送回京。”
傅玉璋看得一愣一愣的,和傅怀安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之色。
曾祖父这个手气,真是绝绝子。
景朔帝横插一脚送了寿礼,傅渊只能多安排了一倍的护卫,算上照顾兄弟二人起居的丫鬟婆子和随行的小厮,浩浩荡荡竟有近百人。
傅玉璋觉得夸张极了,这是去祝寿的还是去掀场子的?看着都让人害怕。
傅渊则道:“官家所赐之物,不容疏忽。待送完寿礼,再让他们先行回京,不会过多惊扰高先生。”
傅玉璋就这么牵着傅怀安的手,一同上了前往霖州的官船。
谢瑶娘双目通红,泪落如雨;老夫人同样眼圈微红,强自忍下不舍,一双眼睛却不肯从傅怀安和傅玉璋身上挪开半分。
傅玉璋虽有不舍,更多的则是兴奋。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出远门游玩,激动!
官船扬帆,旗帜招展,傅玉璋立在船头,看着傅渊等人的身影逐渐变成一个个小黑点,心下也有些怅然,又将目光往水面上望去。
这一看可不得了,便见河面上来往船只如同过江之鲫,大小不一,客、货、漕、渡各式船只络绎不绝,几乎填满河面。有那大楼船,遮天蔽日,竟有三四层楼那么高,船身之巨,一眼望不到边,寻常商船在它身边,仿若巨鲸身边的一条游鱼,入目效果尤为震撼。
傅玉璋一时惊住,听着河面上隐隐约约传来的船工们的号子声音,傅玉璋深吸口气,忍不住想:这样大的船,搞航海下西洋环球旅行什么的,不是正合适吗?
傅怀安见傅玉璋嘴巴微张,一脸惊叹,抬头看了一眼那艘巨船,温声道:“听说每年金明池都有水师有竞渡之戏,壮观非常,观者如云。等到明年开春,我们便求爹爹带我们去看一看。”
“金明池不是在琼林苑中吗?琼林苑可是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