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张磊开玩笑似的语气说出那句略显刺耳的话后,原本还算喧闹的教室里突然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方才的嬉笑打闹仿佛从来不存在一般,静的只能听见从教室外传进来的声音,众人纷纷用怪异的目光看向张磊这边,又下意识将视线移向他身后的那个人。
明明张磊的话是对路明非说的,但他们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接掠过了路明非这个当事人,十分默契地看向了齐修远。
但齐修远的嘴角依然噙着笑意,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刚才的话,但那双黑色的瞳孔深不见底。
此刻的路明非低垂着脑袋,让他看上去有些阴郁的长刘海自然垂下,看不清被阴影笼罩的面容上是什么表情,双手放在大腿上默默握紧。
他的嘴唇越发干涩了,下意识用舌头舔了舔,却只尝到苦涩的味道。
像是有人用刀子划破了胆囊,苦涩的液体止不住地流出来,随着搏动的心跳流到血管里,让这份酸楚传递到全身上下。
身为考古专家的父母?
他当然有。
拥有一对为全人类文明探索而奔波的超人父母当然值得自豪和吹嘘,他曾经甚至也读了很多考古的书籍只为了放学路上和同学津津乐道。
但是,父母考古的经历和故事?
路明非说不出来。
小时候爸妈从未讲过,长大了也没有机会讲。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父母了,自从初中入学起,就被丢到叔叔婶婶家寄人篱下,从那以后就没有见过爸妈一面。
永远缺席的家长会,只活在他口中的“父母”,以及每半年准时寄来、没有任何邮寄地址、“事情又有了新的进展,所以回国计划又要推迟”的信。
当同行的孩子都被父母接走的时候,只有他一人每天垂着头踢着石头,回到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家……
感觉胸口有些闷,路明非抽了抽气。
但空气的温度仿佛灼烧起来了,吸入鼻腔内顺着气管点燃肺部,让路明非感觉胸口仿佛要炸开,满腔的热意让他不禁咬紧了牙。
他想要,一拳砸在这个混蛋的脸上!
“嗯?”见众人没有给自己想要的反应,就连路明非也不吭声了,不明所以的张磊旋即皱了皱眉,“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开个玩笑而已,不至于……”
吱吱!
突然响起了椅脚在地上划出的刺耳声音,不仅打断了路明非心中的冲动,也直接打断了张磊后面的话语,还让他打了个激灵浑身的汗毛倒竖而起。
他循着声音转头看去,迎上一双微微弯起似乎在笑的眼睛,一只手拍在他的肩头。
“张磊同学。”齐修远轻飘飘地开口问道,“你抓周的时候,抓的是铅笔盒吗?”
“……”张磊愣了一下,脱口道,“什么?”
“我的意思是,笔都让你装完了啊。”
齐修远和煦地笑了笑,凑近他的耳边仿佛两人关系很好的样子,用只有他能听清的声音道:“我在旁边看你很久了,跟个斑马脑袋似的,讲得头头是道。”
“但是,你那个给人当小三成功上位的妈,还有那个六十岁能当你爷爷、老来得子还不知是不是亲生的爹,难道没教过你,什么是礼貌,什么是教养吗?”
此话一出,距离最近一直垂着脑袋的路明非猛然抬头,表情惊愕地看着齐修远逐渐张大了嘴巴,似乎不敢相信这种话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这,这还是班主任和其他老师口中那个,从不说脏话、温顺礼貌的好好学生吗?
“你……”
看着依然笑容和煦而友善的齐修远,似乎没想到有人能笑眯眯用亲近语气说出这种话,张磊也愣了许久才一脸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你怎么会……”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齐修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