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战略”完全不懂,“捻子打清妖还有错了?”
“大哥,你看呢,这捻子的老家是淮南亳州,不扩大在安徽的根据地,派兵四处开花,又是打淮安,又是打济宁和开封,有屁用啊。
即使打下来,劫掠一番就走,又占不住地盘,徒然损失兵马而已。
你跟朝廷比实力能比么?迟早精锐被打光完逑。这叫流寇战术,根本成不了事。
现在朝廷没灭了捻子,只是因为太平军更需要优先灭而已。”
田星语带激动,“老弟你要是张乐行该怎么办?”
“凉拌,赶紧受招安,根本就没希望。
我跟你说,捻子最大的问题,就是麾下没有读书人。只有读书人才能帮首领治理地方,把地盘占住啊。
要是二十万捻子能拧成一股绳,在淮南站住脚跟,开科取士,还有点希望。
可是就算张乐行全听我的,他能把分裂出去的兄弟招回来么?
就算招回来了,就这帮没经过训练,毫无纪律的农民,能扛住朝廷的围剿么?”
田星长叹一声,怪不得自己武艺高强,奔波江湖半辈子,却一事无成,这大事上的见识,跟二弟可差远了。
罢罢罢,别想着救这帮老兄弟了,还是专心辅佐二弟吧。
…………
三天后,驴车终于到了海陵县境内,这里就是文县令和邵全忠的老家泰州。
当年岳飞当过通泰镇抚使兼泰州知州,曾镇守于此。
泰州兼融吴楚越之韵,汇聚江淮海之风,人文荟萃、名贤辈出,可谓人杰地灵。
终于遥遥见到了鸣凤楼,也就是后来著名的望海楼,文秀母女都是感慨万千,长出了一口气。
这将近一个月的旅程,屡经波折,又是溃兵又是捻子,终于安全到家了。
邵全忠却没有那么多感慨。
他心中有两个老家,对这里的感情,还不如上辈子的白山黑水。
毕竟这个世界他只活了二十年,上辈子可经历了五十多年风雨……
他回老家是准备办团练起家的,千里送文秀固然是他心怀侠义,可也存着借助文家势力的心思。
泰州不是胡子遍地的关外,朝廷统治相当牢固。
这团练没有乡绅背景,靠自己一个要饭出身的穷人是办不起来的,现在手里有点银子也不行。
自己在文大老爷身上投资那么多精力,文大老爷一点不讲究地就死了,还欠我封推荐信呢,总得补给自己点助力才算回本吧?
文秀的家靠近稻河,一座清雅的三进院落。
青砖黛瓦,麻石铺路。门前小巷幽深,院内修竹茂密,典型的“泰式民居”。
与江西景德镇的“赣式民居”、安徽歙(hè)县黟(ī)县徽式民居,江苏吴县苏式民居相媲美,并称为江南四大民居
文家诗书传家,世代簪缨,曾有过一门五进士三翰林的荣耀。
现在没落了,只出了一个七品知县,那也是正经的两榜进士,在地方上潜力还是非常大的。
文秀母女下车,海青前去叫门,留守的老仆文贵出门看见主母和小姐突然回来了,就是一愣。
再看文夫人怀里抱的骨灰坛子,顿时身体摇晃,差点昏过去。
人家到家了,互诉别情,张斯文、田星、海青帮着搬完车上的细软,邵全忠向文夫人告辞。
文夫人也没强留,“小邵啊,你先回家见父母。
这边我安顿下来,给你找亲家吴文锡活动一下。
他跟两淮盐运使乔大人是至交,应该能给你补一个好差事。”
邵全忠一躬到地,“多谢主母提携。”
三匹马、一辆车向东而去,邵全忠的家在相对偏僻的姜堰,离此四十里。
近乡情怯,邵全忠还是挺想念家人的。
三兄弟快马加鞭,没了女乘客,张斯文的驴车快到漂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