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柳郎君听说自己的书童死在榆树林,身上还揣着考题,十分痛心,认为他是为自己买的考题,才因此遭人毒手。
柳郎君厚葬了自己的书童,给他烧去不少纸钱,愿他早登极乐。
一切都顺理成章,唯有一件事颇为蹊跷,自从宣布春闱重考后,这位柳郎君就感染风寒,一病不起,闭门谢客不说,甚至错过了重考,令无数考官十分惋惜。
直觉告诉裴少疏此事不对劲。
于是他查到了柳郎君入长安后最常接触的人,便是醉春坊的头牌,孟三娘。
打算去一探究竟。
轻莺仍旧不解,天真问道:“大人官位不是很高吗,为何还会亲自调查此事?”
虽然她不懂朝堂中事,却也明白身为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可能随随便便去查一个小案子。
“若让大理寺或者刑部去查,多半会认定这书童是被银两到手后的泄题官员派人杀害,最后草草交上案卷交差。”
轻莺点点头,眨着眼睛说:“这些官员听起来很怕事的样子,而且很懒。”
“你说得对。”裴少疏淡淡道。
“那当然啦,大人就很勤快,”轻莺笑着说,“他们是坏人,大人是好人。”
“我不是好人。”裴少疏否认。
轻莺蹭到裴少疏身侧,杏眸微弯,小声问:“可是大人为何要带上奴婢呀?”
既然要查案不应该带大理寺的人吗,带一个婢女算怎么回事?
裴少疏没有避开,反而抬手挑起少女下颌,清冷狭长的眼睛微眯,意味深长道:“自然是借你的美貌一用。”
话音落下,轻莺耳根绯红一片,唇角压都压不住:“就知道大人觉得奴婢好看……”
“傻乐什么,都不问我要你做何事?”
“奴婢愿为大人赴汤蹈火!”轻莺立马表忠心,“但是大人可不许把奴婢卖给其他人……奴婢不想伺候别的主子。”
“你还挑上了,”裴少疏问,“为何不愿跟旁人?”
“奴婢怕做噩梦……有些男人好可怕……”轻莺蹙起眉尖,怯生生的模样,“但是睡在大人身边一定很香,大人身上是香的。”
大多数男人都长得一副凶恶的模样,当初被卖给李侍郎的时候她心里怕的很,而且李侍郎不光长得刻薄,身上的味道也很难闻。一想到以后要伺候这种人,连争宠的心思都没了。
可是裴相不一样,他常年衣着干净,身上总有熏香的味道。
说着说着,她胆大包天探出脑袋嗅了嗅,淡淡的青竹香萦绕鼻尖,裴少疏无情地推开她的脑袋,训斥道:“规矩点。”
轻莺立马正襟危坐,心想万一被撵下马车就得不偿失了。
马车没有立即前往醉春坊,反而停在蝶衣坊,轻莺随裴少疏下车。
蝶衣坊是长安城最锦绣的衣裳铺子,里面满满当当皆是城里最时兴的缎料,衣架由进门开始两侧排开,一眼望过去,绫罗绸缎,丝帛锦纱,尽是流光溢彩。
来此地挑选衣裳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富商巨贾,寻常人根本买不起。
从未见过这么多漂亮衣裳的轻莺看得傻愣愣的。
掌柜的连忙迎接贵客,裴少疏言简意赅,指着轻莺道:“给她挑一件合身的,价钱不是问题。”
“啊?”轻莺以为自己听岔,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就被掌柜的拖走换衣裳去了。
掌柜的到底是有经验,给轻莺挑了一件水青色薄纱襦裙,上襦刺绣金丝莲花,半遮胸前雪,下裙飘逸如波纹,身佩浅色披帛,看上去小家碧玉,甚是可爱。
来到凳前坐下,掌柜的拆开她的发髻,打算给她重新绾个花髻,却从她的发丝里拆出一条手绢,看料子不似凡品。
轻莺慌乱道:“掌柜娘子,帮我把手绢匝进头发里可好?”
掌柜的有点古怪地瞅她一眼:“手绢是揣在怀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