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四周寂寥无声,院落附近栽种的紫薇树掉下树叶,随风飘远。
树后草丛窸窸窣窣一阵动静,有什么黑乎乎的影子悄然消失,唯独留下摇落的草种,落进泥土。
……
数日后,深夜,东宫。
一束惨白月光刺过窗牖,洒在李侍郎刻薄的脸上,他低低垂着头颅,正前方站着一位年轻男人。
男人身穿深紫色常服,长眉入鬓,面容静肃,指间夹着一张薄薄的信纸,表情难辨喜怒,正是东宫的太子萧广陌。
拿了密信来交差的李侍郎心里打鼓,也不知密信里写了什么,太子殿下从打开信笺起表情就十分怪异,既不是喜悦也并非愤怒,说不清道不明的。
难不成自己安插进相府的细作们办事不力?
又一阵寡淡沉默过后,太子终于正眼看向李侍郎。
他嗓音微抬:“你安插进相府的这个细作确有几分本事,能让向来不沾女色的裴少疏百般宠爱,倒是让本宫有些好奇,她跟崇禾究竟有多像。”
听到是赞叹之词,李侍郎缓了口气,笑眯眯说:“下官见到她第一眼就觉得此女必有大用,那双眼睛跟崇禾公主简直一模一样。”
“信里的内容是否可靠有待考证,万一是这细作故意吹嘘——”太子眼神笼上阴影,“你可谨慎着点。”
李侍郎额头冒冷汗,不住点头。
“不过从裴少疏对老二的评价来看,他似乎并不喜欢此人,”太子眼底闪过深意,“不止是老二,老四老五在咱们这位裴相眼里都不值一提,更遑论其余不成气候的皇子。”
当时东宫与二皇子府同时邀丞相赴宴,裴少疏偏偏去了皇子府,因此事太子好几日茶饭不思,生怕裴少疏选择投效老二。
听到裴少疏对老二的印象是蛇蝎心肠,他心里的气忽然顺了。
以他对裴少疏为数不多的了解,知道这人绝对不会选择一个心思恶毒的人,哪怕裴丞相表面不近人情,却非真的冷血。
李侍郎不清楚密信里写了什么,遂轻车熟路拍马屁:“那是自然,殿下乃是中宫皇后所出嫡皇子,岂是其余身份低微的人能比的?”
太子笑不达眼底:“不过本宫着实是好奇,裴丞相为何要说太子相貌伟岸,他把其他皇子贬低得一无是处,却唯独夸本宫一句长得好。”
“裴少疏是不是有病?”
李侍郎:“……”
原来信里竟然是这样写的,听起来是挺离谱。
“殿下仪态万方,贵不可言,有真龙天子之相,不止伟岸一词可囊括。”李侍郎勤勤恳恳谄媚。
太子觑他一眼,不予回应。
沉默良久,李侍郎又开口汇报:“殿下,长安城外的榆树林新埋了一具男尸。”
“有尸体找刑部和大理寺,本宫又不会断案。”
李侍郎连忙解释:“这具男尸并不普通,有人从他身上搜出了春闱的考题,仵作验过,是春闱之前死的。”
言下之意,这人可能是买了考题的学子。
若能顺着线索去查,说不定能找到此次春闱官员徇私舞弊,买卖考题的证据。
“大理寺那边已报给此次春闱重考的主考官,裴丞相,”李侍郎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说出来,“依照裴丞相的性子,可能会亲自查证。”
太子行至窗前,惨白月光照耀在他半面侧脸,有种诡异的沉穆,他嗓音传出,低沉入耳。
“让你的细作好好探听,查出背后买卖考题的官员是谁以后立马上报,本宫好将此人捉拿归案,上奏禀告父皇。”
太子在月色下勾起唇角。
从丞相手上抢功劳,一定很有意思。
……
天光明媚,相府日光惬意舒适,如同沐浴暖绒之中。
近日裴相十分忙碌,上午在外不知忙些什么,有时到夜里才会审阅奏章,接近子时才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