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羿怀揣着对流沙河船夫恶行的余怒,脚步匆匆踏入这座毗邻恶河的小镇。本以为只是寻常乡野之地,未料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幅饿殍遍野的炼狱绘卷。寒风如刀,割过街巷,街边角落蜷缩着衣衫褴褛之人,身形僵直,已是冻馁而亡;此起彼伏的恸哭声交织,宛如末世哀歌,声声扯人心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34;
行至镇中集市,往昔繁华荡然无存,唯余衰败颓唐。正兀自嗟叹,衣角忽被轻轻拽住。王羿回首,见一少女怯生生立在身后,污垢覆面难掩眉眼间的灵秀,只是那身破旧单衣在朔风中瑟瑟发抖,仿若残叶。
“公子,您需要奴婢伺候吗?小女子不贵的。”少女声音软糯却带着几分急切,抬眸时,眼底是与年纪不符的沧桑,又满含希冀。
王羿心下不忍,温声问道:“姑娘,缘何至此?”
少女眼眶一红,泪水簌簌滚落:“我爹他……刚去了,家中再无依靠。我总得想法子葬了他,让他入土为安呐。”说罢,紧攥衣角,指节泛白。
王羿轻叹,忙从囊中掏出碎银递去:“姑娘莫急,这些拿去应急,莫说当奴婢的话,好生料理后事。”
少女却扑通跪地,双手捧银,泪如雨下:“公子大恩,小女铭记。可我全家都没了,往后日子没个着落,旁人说跟着有钱人方能有口饭吃。求您别嫌弃,待我葬了爹,愿鞍前马后伺候您起居,洗衣做饭,小女都会!哪怕……哪怕您有旁的需求,我也咬牙撑着,只求您收留。”言辞间满是卑微与决绝,瘦弱身躯在寒风中抖若筛糠。
王羿心头大恸,俯身搀扶,见她膝头淤青,不禁动容:“姑娘快起,这世道艰难,既逢着了,我岂会弃你不顾。你莫要作践自己,待事毕,随我同行也好,寻个安稳去处也罢,总归有口饭吃,不必担惊受怕。”
少女闻言,抬眼怔怔望着王羿,仿若溺水濒亡之人乍见浮木,眸中光芒骤亮,伏地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公子再造之恩!小女林萱,往后性命便是公子的,定当涌泉相报!”
此后数日,林萱葬父,王羿陪在一侧,帮衬着料理丧葬杂务。其间,林萱虽身形单薄,却事事亲力亲为,丧葬繁琐流程安排得井井有条,行事果敢坚毅,令王羿暗自钦佩。待诸事完毕,林萱背着小小包袱,默默跟在王羿后面,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王羿将林萱从困厄中带出后,寻了间尚算整洁的旅店歇脚。屋内烛火摇曳,光影在斑驳墙面晃荡,似也映照着王羿此刻紊乱思绪——流沙河之恶虽除,可这天下苍生仍深陷泥沼,贫穷、欺压如蔓草疯长,遍野哀鸿,何方才是解脱困局之径?他满心沉重,眉头紧锁,浑然未觉林萱何时轻手轻脚端盆而入。
“公子,赶了这许久路,您泡泡脚,解解乏。”林萱声音轻柔,将水盆安置妥当,水汽氤氲升腾,暖了一方寒室。
王羿回神,见她殷切模样,忙不迭摆手:“不必,你快去洗洗,早些安置,莫操心我。”言罢,冲她温和一笑,示意无妨。
林萱微怔,却也依言退下。待洗漱完毕,污垢尽除,她仿若破茧而出的蝶,容光明艳不可方物,清水濯洗过的面庞,眉眼如画,肌肤胜雪。她莲步轻移至王羿身前,见水盆水温渐凉,朱唇轻启:“公子,水要冷了,要不还是奴婢帮您洗吧,莫要凉着身子。”
王羿抬眸,对上她澄澈眸光,心间泛起丝丝涟漪,终是拗不过,缓缓将脚探入水中。林萱蹲下身子,素手轻触,动作轻柔却娴熟,暖意从足底直窜心间。一时间,屋内静谧,唯余潺潺水声。
洗漱完毕,王羿正欲着衣安歇,却见林萱双颊绯红,指尖颤抖着褪去外衣,怯生生道:“公子,夜里寒凉,奴婢给您暖床。”声若蚊蝇,几不可闻。
王羿瞬间红了耳根,别过头去:“快穿好衣服,回你房间睡,别胡闹。”林萱却眼眶泛红,楚楚可怜道:“公子,奴婢知晓自己身份,